“妇人之见。”赵楷训了一声。
庞秋霞吸了吸鼻子，习惯性答道：“我本来就是妇人……”
旋即才想到眼前的人己经不是朱明了，又是眼光一凶。
赵楷没功夫理会揣摩这些女人的小心思，只是顺着庞秋霞的话，继续往下说道：“万春兄弟之所以将你托付给孤。确实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替你谋个生路。他回方腊处，其实己经抱了死志。但正是因为你在孤身旁，反而又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一听到自己哥哥尚有生机，庞秋霞立马抓住了男人的胳膊，哀求道：“好人，求求你，救救我哥。你本事这么大，心计这么深，一定能救他的，是不是？”
一时也不知道你是在夸孤还是在骂孤。
赵楷点了点庞秋霞，道：“孤说了，你才是你哥的一线生机。”
庞秋霞本来脑子就笨，赵楷还跟她打哑谜，急得都快哭了。
“我？我怎么救我哥？五大旗主，五散人，我一个都打不过。更何况还有左右使，方杰，方天定。我怎么从这龙潭虎穴中救他出来？”
赵楷并没有第一时间解答庞秋霞的疑问，而是抽丝剥茧般，细细替庞秋霞剖析此中利害。
“方妖蛊惑百姓造反，如今攻占江南六州。孤为两浙路节度使，必要出兵平乱。你认为，此战是孤胜还是方妖胜？”
庞秋霞这才想起，如今眼前的男人是官家第三子，吴王，两浙路节度使，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也注定要与方腊有一场殊死之战。
咬唇答道：“圣公……”
pia！
“叫方妖。”
庞秋霞怒目，以前朱明打我也就算了，如今你是赵楷了，怎么还打我。
瘪了瘪嘴，悲辱道：“方……方妖不是你的敌手。”
“不算太蠢。”赵楷夸了一句，“你哥箭术通天，武艺精湛，有领兵之能。方妖刚被孤屠了六千人马，必定叫你哥去练兵……”
“那不是你要跟我哥兵戎相见？”庞秋霞心急如焚，同时满是期冀地看向赵楷，嘴唇翕动：“你……你会杀我哥吗？”
赵楷面色一沉，剑眉一挺，“若是无你，孤必阵斩于前。但若是有你，万事总是有个商量。”
赵楷剖析至此，庞秋霞终于明白过来。
颤着声道：“你是叫我到时招降我哥？”
“不错。所以万春兄弟将你托付给孤，算是阴差阳错，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庞秋霞再次抓紧了男人胳膊，一脸紧张道：“可若是连我都劝降不了我哥呢？”
赵楷侧首望去，眸光冰冷。
无言，却告诉了庞秋霞答案。
“不要。”庞秋霞瞬间绽泪，半个身子都倚在赵楷身上，哭求道：“别杀我哥。我……我任凭你处置。”
她还是不懂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
哪怕李秋水是李青萝的娘亲，威胁到孤，照杀不误。
但赵楷还是软了一分语气，没有将话说死，避重就轻道：“所以，你还要寻死觅活不？”
“不了。”庞秋霞声若蚊呐道。
“要不要孤送你一匹骏马，好让你回你哥那儿？”
“不。”庞秋霞急声道：“我不走。我就待在你身边，等着招降我哥。”
赵楷往帐门口看去，唤了一声：“进来吧。”
在营帐外等候许久的阿朱这才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将饭菜放在庞秋霞身前，朝着赵楷俏皮地一挑眉，老爷好手段。
庞秋霞看着饭菜，却是迟迟不下筷。
“怎么，要孤喂你吃？”
“才不要。”庞秋霞轻哼一声，这才放下心中最后一丝倔强，小口扒起饭来。
赵楷没有走，一边看庞秋霞吃饭，一边继续跟她聊着。
“待回了苏州。你便去军营报到。到时你跟在梁红玉身边，赚些军功。”
庞秋霞将口中饭咽下，有些不情愿：“我毕竟是圣教……”
啪！
庞秋霞连忙改口：“妖教，妖教……”
平了赵楷怒火，这才继续说道：“我有些下不去手。”
“记住。你不是替孤杀敌，而是替你哥攒军功。你也不想你哥这一身通天本领毫无用武之地吧？”
“嗯？”庞秋霞一脸好奇看向男人，“你招降我哥除了平圣……平方妖外，还准备重用我哥？”
“区区一个方妖罢了。能有什么大气候？”赵楷轻蔑一笑，“孤要的是马踏阴山，勒石燕然。万春兄弟能在孤手下有多大的造化，就看你能替你哥攒多少军功了。若是分功未得，那你哥到时兵出雁门时，就只是一个大头兵。若是你能替你哥攒下一份厚实军功，到时你哥就可独领一军，效仿冠军侯，万里漠北破王庭。光宗耀祖，封王拜相，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庞秋霞激动得死死拽住赵楷胳膊，叫喊着：“我杀，我杀。这军功，谁也别想跟我抢。”
果然，哪怕是女子，都禁不住这份诱惑。更何况像庞万春这样胸怀大志的豪丈夫。
本来赵楷对庞万春并没有太多招揽之心，能归降便用，不归降便杀。但看过庞万春的愚忠，才起了爱才之心。
在他这个位置看人，往往一个人的忠心比才能更重要。
若是不忠，才干越盛，祸害越大。
等庞秋霞吃完饭，阿朱收拾一番过后，夜己深，便吹灭了蜡烛。
营帐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被剥夺了视觉的庞秋霞，听觉又增强了三分。
那淫靡之声，不绝于耳。
双指堵住耳道都不管用。
咬着牙，骂出声来：“淫妇。”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明明赵楷都说照顾下她的感受，今夜罢了。
可那叫阿朱的婢女却恬不知耻道：“就是秋霞姑娘在，才更想服侍老爷。就怕过了这村，没了这店。”
庞秋霞怒极，却也只是怒了一怒。
只能沦为二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