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预产期临近,傅宅上下都绷紧了神经。
佣人们走路放轻了脚步,连管家都难得地收起了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时不时往楼上张望。
傅正庭最近几乎不再去公司,文件全让助理送到家里批阅。
这天傍晚,他刚合上电脑,就听见赵小雅扶着腰从衣帽间走出来,声音有些发紧:
“老公,待产包你检查过了吗?”
他抬头,见她脸色苍白,眉心微蹙,立刻起身扶住她:
“都按清单备齐了,怎么了?不舒服?”
赵小雅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按在隆起的腹部上:
“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胃里胀得难受……肚子也发紧…”
傅正庭皱眉,语气无奈又心疼:
“医生说了要少吃多餐,你偏不听。”嘴上数落着,手却稳稳托住她的后腰,
“走吧,我陪你去花园走走。”
暮色渐沉,小径两侧的卡罗拉玫瑰开得正盛,浓郁的红在晚风里摇曳。
这是赵小雅亲手种的。
因为傅正庭曾说,红玫瑰像她,热烈又鲜活。
“雅雅,等我死了,你要把这些玫瑰全部种在我的坟头。”
傅正庭看着满院子的玫瑰花心情大好,低声说着。
赵小雅就不喜欢他说这些话。
才四十岁,成天把死呀死呀挂在嘴边,听着让人着火。
“放心吧,等你死了,我一定把这些花全塞进你的棺材里。”
说完,转头不再理他。
傅正庭眉心紧蹙,有些委屈,他只是想着赵小雅要习惯自已会先离开。
所以才会不经意间提起这些事情。
他是一个商人,知道什么叫做温水煮青蛙。
等到他真正离开时,赵小雅才不至于那么伤心。
他了解赵小雅,赵小雅看似坚强,其实心里多思又敏感,还很粘人。
自已活着一日便宠她一日,可是他们有着十八年的差距,这是他用尽手段都弥补不了的距离。
傅正庭见她不高兴,拉了拉她的袖口,
“别生气,一时高兴就说出口了。下一次,我会注意。”
赵小雅又不是个笨蛋,她自然知道傅正庭时不时在她面前提起他会先死的原因。
无非就是给自已洗脑,等到他真正死的时候,不至于那么伤心。
想到这里,赵小雅又有些难受。
她难受的不是死亡和离别,她难受的是傅正庭对她的小心翼翼。
她没那么软弱。
赵小雅翘脚,拉住傅正庭的耳朵,正要撒娇,
“老公……”
突然,
“—爸!”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赵小雅松开了傅正庭的头,本能地转头望去。
花园的玫瑰丛中,傅宸宇穿着简单的蓝色t恤站在那里。
夕阳透过枝叶在他身上投下,衬得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傅正庭身上,嘴角还挂着笑意。
但当视线移到赵小雅以及赵小雅隆起的腹部时,那笑容就像被冰封般凝固了。
赵小雅感觉一阵眩晕,下意识抓紧了傅正庭的手臂。
傅宸宇的眼神从震惊到困惑,最后定格在一种令人心惊的愤怒上。
他死死盯着赵小雅,嘴唇微微发抖:
“你…你们…”
玫瑰花瓣在微风中簌簌飘落,卡罗拉鲜艳的红色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傅正庭敏锐地察觉到赵小雅的不自然,立即将她护在身后:
“你回来干什么?”
傅宸宇却像没听见似的,突然大步上前:
“你他妈跟我爸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还怀的孩子是他的?”
赵小雅躲在傅正庭身后,伸出脑袋,
“是,我肚子怀的可是你弟弟!”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傅宸宇的脸色瞬间铁青,他怒极反笑,
“赵小雅……哈哈哈…赵小雅,你特么是报复我吧?”
傅正庭脸色极尽难看,
“傅宸宇,我劝你冷静些,她现在可是你后妈。”
傅正庭的这话一说完,傅宸宇便冷笑着看向傅正庭,
“后妈?太他妈荒唐了!”
“哈哈哈……”
傅宸宇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哈哈哈…爸爸…你是我爸爸呀!”
“为什么…为什么要搞大她的肚子?”
“难怪你让我去联姻,你这是想让我给你们的野种腾地方吧?”
傅宸宇一口一个野种,这成功激起了傅正庭心里的怒火。
只听,“啪”的一声,
“傅宸宇,我是不是从来没对你动过手,才让你有了这么大的胆子?”
傅宸宇被这一巴掌打得愣怔住了。
此刻他的心脏像是被绞肉机一样一寸一寸地搅碎。
好痛,太痛了。
他紧紧捂住心口,像是看仇人一样看着他们。
突然,
“姓傅的,你知道吗?她是你儿子我用过的货色,这样的货色你也要?”
赵小雅一听这话,有些着急。
“你瞎说什么?我…”
傅正庭此刻突然就释然了,
这狗东西跟那女人的确很相配,恐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这么相配的人了。
他们说的话都那么相似,他们不在一起天理不容。
赵小雅见傅正庭没什么反应,心里着急了。
男人和女人交往过,有些事情真的说不清。
“你…你…”
傅正庭握住了她的手,
“畜牲说的话,你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傅宸宇心口一窒,
“爸爸,你说什么?”
傅正庭冷眼,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吵大闹?这里谁欠着你了?”
傅宸宇嘴唇有些发青,哆嗦着,
“你…你们…你们在一起,这就对得起我了?”
傅正庭听着他的话,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赵小雅对不起你吗?”
“还是说我这个当爸的对不起你?”
“你出轨在先,搞大了好几个女人的肚子,你还指望雅雅对你死心塌地?”
“太可笑了吧。”
“我对不起你吗?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除了没把时间留给你,我还欠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