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证

亲眼见证

然明家没什么心思,那沈彦却动了念头。

据明瑶绘声绘色的描述,那是一个重阳节的秋日,明家人都沉浸在登高的喜悦中,明嫣不声不响地领着一个年轻郎君过来,面露羞涩,语带腼腆,不消她开口,明家长辈都明白了七八分意思。

其中以二舅舅脸色最不好。

虽说明家婚恋自由些,不存在父母之命大过天,但明嫣这种私底下给自己相看好郎君的行为,二舅舅还是觉得心里堵了堵。

想发作,奈何那沈彦态度极好,温良恭简,又表现出极喜欢自家女郎的模样,再加上明嫣有几分痴心,明淞半推半就地允了。

毕竟谁会无端拒绝一个颇有仕宦才能的儿郎作女婿呢?

两人如愿定了亲,明家也看在那是他们家未来郎婿的份上,对清贫如洗的沈彦多有照顾,不仅让其摆脱了当初艰难度日的境况,还过得舒心惬意,可以说得上是锦衣玉食加身也不为过了,哪还有当初落魄贫苦的影子。

二舅舅也担忧过沈彦会不会以后鱼跃龙门便瞧不上与他们家这门亲事了,但瞧这孩子温良恭谨的性情,明烨便打消了这念头。

也许他家女儿就是命好,摊上了这么一个好后生,以后便是做官夫人的命嘞!

但年后寄来的一封退婚书,将明家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心中只粗略交代了退婚一事,敷衍到连缘由都未曾细说,只言了句与明嫣有缘无份,便草草结了尾。

这回不仅是二舅舅气得脸色发青,就连外祖父也是冷笑连连,当即去了他那刚从紫都做生意回来的老友那探听。

果然,从老友三言两语中,明家人得知那小子是攀上了高枝,被紫都中的四品大员,吏部侍郎给瞧上了沈彦,明里暗里招了人家做女婿,自此一飞冲天了!

得知这个缘由,明嫣又气又悲地发了好大的脾气,嘤嘤哭了一天,最后还是隋珠几个姊妹轮番上去安慰,才将人堪堪哄好。

“珠珠你说,紫都当真有那么好吗?那周千金是不是比我好得多?”

哭声渐歇,明嫣泪眼婆娑地擡起头,忽然擡起头问了隋珠一句。

因为在明嫣看来,只有出身紫都的她,才会知晓紫都是什么样的,缘何会引得她那位心上人抛弃她。

闻言,隋珠沉默了一瞬,脸色淡淡。

“也不是很好,至少我觉得。”

在隋珠看来,千万人向往的绮丽紫都,却是她不想踏足的禁地。

入夜后,倚在寒霁温暖的胸前,隋珠将那沈彦大骂了一通,犹不解气。

少年于黑暗中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女郎的碎碎念,神色波澜不惊。

“嫣姐姐真是倒霉,遇上了个沈彦那种势力薄情的,若我是嫣姐姐,我定要他……”

语气越来越弱,狠话还没放出来,隋珠便意识到自己好像与明嫣没什么差别,对沈彦,似乎什么教训也给不了。

重重叹了口气,隋珠心中沉重,又往寒霁怀中缩了缩,似乎这样能汲取些力量似的。

“要他死?还是生不如死?”

寒霁觉察出了女郎情绪的低落,很快意识到是那个叫沈彦的不相干的造成的,想着只是一件小事,以后都是顺手的事,吻了吻隋珠的鬓发,语气平静如水。

“也……也不必如此。”

那丝毫不掩饰的杀意虽不是对着隋珠,但其中的那股森冷还是让隋珠咽了咽口水。

她扯出个笑,半劝道。

要了沈彦的性命,似乎有些许的残忍。

黑暗中,两人相拥而眠,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隋珠先忍不住了。

因为这几天的寒霁着实有些异常,尤其是今夜,竟没了往昔的迫切,丝毫、丝毫没有要吻她的意思。

也不是隋珠多想,就是异常……

对,异常!

黑暗中,隋珠两颊晕红,为自己开解着。

殊不知,自己的手早已不听话地攀上了少年窄瘦的腰身,无异于在点火。

被子里,一只滚烫打手握住了她乱动的手,少年声音暗哑道:“我明日要出去一趟,大概有六七日的样子,等我回来,便提亲娶你。”

掩尽旖旎的被子下,寒霁先是摩挲着女郎柔嫩的纤手,然后顺着小臂,无目的地游移着,语气沉沉如霜露。

“是要去宗门请辞吗?”

也顾不得身子被寒霁捉弄得酥麻痒意了,隋珠一双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喜悦。

能和心中所爱成婚厮守,又怎能不叫人心生欢喜呢?

“嗯。”

少年应她,语气中夹杂着正处于喜悦中听不出的干涩。

寒霁不知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是为了她,他一定要活着回来,就算只剩下一口气。

他抱紧了怀中女郎软绵绵的身子,这样暗示自己。

“好,我等着你。”

隋珠没有多问什么,比如说去的是哪里,因为对于她来说,那些都不甚重要,寒霁先前那话,已给足了承诺。

亲昵地在寒霁怀中蹭了蹭,隋珠嗓音绵软,笑颜更是叫人心动。

抱了一会,寒霁终是忍不住了,捧起女郎有些昏昏欲睡的小脸道:“往日都是我主动,明日我就要走了,你能不能也主动一回?”

本有了几分睡衣,奈何寒霁这索求的话一出,隋珠思绪乍然清醒,两颊淬了烟霞,心中暗道:果然还是老样子!

腹诽归腹诽,隋珠还是没有吝啬,圆了对方的愿,将一张唇儿主动凑了过去,摸索着吻上了寒霁薄而沁凉的双唇。

是夜,又是一番天雷勾地火,叫人辗转难眠。

薄暮冥冥,寒霁给自己安排好了后续的一切,乘着将近的夜色,踏着缓而沉的步伐,朝着事先约定好的南郊而去。

那里,将是他的新生。

入了夜,隋珠洗漱完毕,褪了衣裳,钻进了被汤婆子提前暖好的被子里,心情畅快地畅想着日后美好生活。

她想好了,日后同寒霁成了婚,她自不会一辈子拘泥于明家,不单是为了生性不羁的寒霁,也是为了自己。

她被困于紫都王府中十十五载,几乎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就算出去了,也只是紫都中那一隅天地,从不知晓外头的世界是如何精彩。

她想看看寒霁口中大漠孤烟直的边塞,也想看看烟雨朦胧、如诗如画的江南盛景,更想看看传闻中地形崎岖但灵秀的蜀地和风情迥异、且盛产荔枝的岭南。

这些种种,以往只存在于她的幻想里,但现在却成了可以触碰的未来,隋珠只叹自己大难不死有了后福。

徜徉在这些美妙中,隋珠渐渐有了睡意,不知何时沉入了梦乡。

梦里,起初是草长莺飞、春意融融的江南,一转眼,凛冽的雪粒打在她脸上,彻骨的寒意让隋珠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久违的让人窒息的扛法,隋珠低头就能看见地上残存着的冷硬冰雪。

那是年前那场大雪剩下的,不再松软洁白,硬得仿佛利刃。

混沌得脑子瞬间清醒了,隋珠强迫自己沉住心神,但还是不敌这冷彻入骨的风,说出口的声音都在发颤。

“你们是谁,为何劫持我,若是求财,我可以给你,但求你放了我。”

隋珠此刻只觉得自己心里没底。

寒霁今日前脚刚走,后脚自己就被人劫了,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联系?

隋珠甚至将姓丁的刺史和萧玉棠都在心里过了一遍,但就是想不出到底是谁欲半夜劫她,又为了何事。

女郎颤抖着的话语在夜风中消逝,被扛着她的不知名的人听去。

他先是惊讶于隋珠中了他的迷香,竟醒得这样快。

“醒得倒是快,不过女郎你也莫怕,我不图你性命,也不图你钱财,只让你看一场戏罢了。”

前面得话出来时,隋珠是有些害怕的,不图命也不图财,不会要图她色吧?

惶惶不安了一瞬,又听这人说是让她看一场戏,隋珠更理不清了。

但心里的预感告诉她大概不会是什么好戏。

“什么戏?竟与我有关?”

心里的不安让隋珠想多套些话出来,然这人嘴巴却是严,不肯透露她一分,只回她说等到了看见便知道了。

隋珠气结,便不再问了。

冬日里夜里冷得她说不出话来,隋珠咬紧牙关,暗骂这人劫她时也不想着给她拿件外袍,平白叫她受了这苦。

但好在这人轻功极快,她并没有受多久的冻,很快便来到了他所说的看戏地点。

那是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隋珠夜视能力不好,只隐约瞧见似乎有个白色身影盘腿坐于树下,对面似乎站着许多人。

歪脖子槐树下,寒霁看着白夙玉一脸不急不徐地坐着,身边又是强敌环伺,心里的不耐就快要溢出天际了。

缓缓抽出腰间那把奇异的长刀,他眸光如刃,雪亮迫人道:“可以开始了吗?”

周围的同门师兄,一看寒霁拔出了那把鬼刀,神色都一瞬间肃穆了起来,纷纷抽出了自己的武器,脸色复杂。

“别急呀,小十二,还有一个重要的人还未到,等她到了,才可以开始。”

听这话,寒霁朝四周师兄们扫了一遭,还是不解白夙玉在等何人。

除他之外,十一人早已到齐,任一空出的位置也被人及时地顶了上来,寒霁不知白夙玉口中的重要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破空声响起,众人纷纷被那阵动静所吸引,不约而同地扭过头看去,其中也包括本就没了几分耐心的寒霁。

嘟嘟嘟,今天爆更三章,太想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