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截杀

密林截杀

夜来风起,呼啸声透过车窗传入隋珠耳中,恍惚间还夹杂着尖锐的金戈碰撞声,就如同战场一般……

战场?

隋珠瞬间清醒了大半。

周围不都是父王的郎将吗?怎会有兵器碰撞之声?

隋珠心神一震,觉察到了危险。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隋珠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出去碍事,只悄悄将拉开了车门的缝隙,悄悄往外瞧去。

果然,隋珠的猜测没有错,他们遭到了刺杀。

准确来说,是父王这个声名煊赫的七州王遭到了刺杀。

但隋珠想不通,父王这样的权势,竟也有人敢于冒着被抄家的罪名来刺杀?

此刺客们穿着最不起眼的灰色缺胯袍,脸上蒙着布巾,招招凶狠致命。

他们的人数看起来比川阳王府这边要多的多,但有燕昭这个杀神在,刺客根本近不了父王的身,只会一个接一个地死在长刀下。

隋珠将燕昭那凌厉狠辣的招数瞧在眼中,心中后怕不已,但同时也明白了那天他对着寒霁,多少都有点手下留情了。

将脑袋缩回去,隋珠静静等着这场刺杀结束。

本以为刺客不知车厢内有人,所以一直未有人理会隋珠,然当隋珠听到外面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时,她暗叫了一声不妙。

透过车缝看去,隋珠瞧见几名灰衣刺客朝她所在的车厢处奔来,眼泛凶光,手中刀刃也蓄势待发。

这是见杀不了她父王,来杀她了?

可杀了她有什么用,隋珠只想说。

但腹诽也来不及了,眼看着刺客就要逼至面门,隋珠四周都是车壁,根本没地方逃生,她急得心脏怦怦跳。

不远处,看见长女身陷险境,李承安眸色一颤,对着身前的燕昭急急喊道:“快去救县主!”

如今眼前,能在瞬息间将长女救下来的,便只有燕昭了。

“可大王岂不是……”

燕昭一惊,回头道。

“我还没那么没用,快去!”

李承安见燕昭还在磨叽,甚至不惜上手推了他一下,神情紧绷。

燕昭无法,飞身往车厢处赶去,以雷霆之速将那几名刺客拦截而下。

燕昭的离开,对战局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人数上本就不敌刺客,加上燕昭的离去,双方阵营局势开始扭转。

尤其是当燕昭离开后,不知从哪里又出现了一个身法招数极为利落的刺客,一身与其他人别无二致的灰袍,但那招招毙命的狠辣手段,几乎是无往不利。

很快,他杀到了失去燕昭护卫的李承安身侧,一把软剑如银蛇狂舞,直直朝着李承安面门袭来。

李承安征战沙场几十载,身手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握紧手中佩刀便同那刺客战至一处。

从刺客的举止来看,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一招一式都是不要命的架势,这点李承安不能比。

终于,江湖人诡异狠辣的招数将李承安逼至险境,那柄银色剑在他胳膊上划下一个口子,鲜血瞬间溢了出来,那丝丝缕缕的鲜红中,竟还掺着点点黑色。

“大王!”

刚救下县主,将那几名刺客斩杀殆尽的燕昭看见李承安中剑,脸色惊变,提着刀就飞奔了过来。

川阳王于他有大恩,护卫川阳王,使其无虞,一直是燕昭的职责。

可如今川阳王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伤了,这让他觉得羞愧不已。

一人当先,燕昭与那手持银蛇软剑的刺客战在了一起,刺客虽强,但终究不是燕昭的对手,只见燕昭趁其不备,一刀劈在了刺客腰腹间,那一下,只听刺客发出一声闷哼,在地上滚出了几丈远,自觉错失了良机,捂着伤口夺路而逃。

燕昭本想追,但见四周还有不少刺客,加之大王忽然脸色发青地倒下,燕昭只能干眼看着人逃走。

将李承安置于郎将安全的包围圈内,燕昭大杀四方,只留了几个活口下来。

但那寥寥几个活口也抱了必死的决心来,一被俘便咬破了齿间藏着的剧毒,一起上了西天。

燕昭恨恨地扫了一眼那些自裁的刺客,想起还有大王,赶紧去扶。

隋珠解除了危机,看见外面刺客已被解决殆尽,父王也倒在地上,心惊肉跳了一番,也跟了过去。

她不是没有看见,危急时刻,父王遣了燕昭来救她,结果自己身陷囹圄,说到底是她间接造成的。

“父王……”

难免心怀忐忑,隋珠凑了过去,看见地是男人发青发黑的面色。

“大王中的剑上有毒。”

燕昭检查了伤势,脸色冰寒地说出了这句话。

随性的郎将和侍从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川阳王是他们效忠的主子,若是命丧于此,这简直是老天爷给他们开的一个无比可怕的玩笑。

也是自家大王自负,觉得带着燕昭,便一定不会出事,因而这次莱州之行,竟连个大夫也没带着,驿站还有几十里,过去怕是连人都凉了。

“怎么办,怎么办?”

孙小郎听到中毒,终究是十几岁的少年,都要急哭了。

纵使沉稳如燕昭,也面色焦灼了起来。

他纵然武功盖世,但于医术上却是一窍不通,郎将们会的也只是简单疗伤,根本不会解毒。

眼见着他们大王脸色青黑的忍着痛,就要昏厥过去,束手无策的众人都急红了眼。

这时,一道弱弱的女郎声音插进来……

“那个,我有解毒丹,但是不能保证可以解了父王的毒……”

隋珠看着父王奄奄一息的脸,终究是没那么无情,可以毫无波澜地看着人就那么草率死去,想着救一救。

顿时,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那上百双灼灼的眸子,简直亮过满天星辰。

“县主快快拿出来!”

这一刻,隋珠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所有人的希望,这让她有些不习惯。

“我也不知这解毒丹能不能解父王的毒……”

这还是当初寒霁给她的,说是以后万一中了毒可以护一护性命,但隋珠不能保证就能解得了眼前这毒。

“无碍,拿来吧……”

正在隋珠踌躇时,李承安咬了咬舌尖,强行拉回了些意识,听到了长女的话,气若游丝地开了口。

燕昭也正是如此想法,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迅速接过隋珠手里的丹丸,给大王服了下去。

众人都眨也不眨地盯着大王的脸,想看看这解毒丹到底有没有作用。

瞬息间,奇迹出现了,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李承安面上的那股青黑渐渐褪去,最终恢复成了原本的肤色,只是经过这一遭,李承安脸色不再红润,转为苍白。

“太好了太好了!”

看到这一幕,郎将们欢呼了起来,个个都像升了官一样,由此可见川阳王在他们心中的重要性。

见此,隋珠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不亲厚,又被棒打鸳鸯,然见到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还是比较糟心的。

“将我父王擡到马车上吧。”

眼见父王虚弱,隋珠自不会跟其争抢马车,对着郎将吩咐道。

被几个郎将擡着,李承安看了看长女,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残留的毒性让他沉沉睡了过去。

夜深时分,长月当空。

郎将们大多三五成群挤在一处,抱团取暖。

孙小郎看着独自倚着树入睡的县主,默默去马车中拿了一条毯子,轻轻盖在隋珠身上。

隋珠沉思被中断,想着天冷,也没拒绝,柔声道了一声谢。

“县主不进马车中暖暖吗?”

孙小郎看着女郎单薄的身躯,有些担忧道。

若是今夜县主受了风寒,明日大王醒来或许就要问责了。

对于别人的善意,隋珠向来是友善的。

“不必了,我穿得厚,又有你拿来的毯子,度过今夜不是问题,明日还得赶路,你也快去休息吧。”

孙小郎也不过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却要像个长者一样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

“可……”

孙小郎面露难色,似还想说什么,隋珠抢先道:“我知你怕什么,别担心,若真受了风寒也不干你们事,到时我替你们说情。”

眼见县主执意如此,孙小郎只得作罢。

临睡前,燕昭过来给她生了一堆火,一边拨弄着枯树枝一边搭话道:“那解毒丸,是那小子给你的吧?”

有人提起寒霁,隋珠来了几分精神,懒懒地瞥了燕昭一眼。

她可没忘记,就是这家伙的存在,害得自己和寒霁被棒打鸳鸯,被迫分开。

但人家刚刚还救了自己,现在计较这个,显然不合适,她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是。

“果然是这样,能拿出这种水平的解毒丹,这小子有些能耐啊……”

燕昭曾经也是纵横过江湖的人,这种药到病除程度的解毒丹,他今生也就见过两次,上一次还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鬼医那里。

“自然,他很厉害的。”

不理会燕昭的感慨,隋珠提起心上人,面上都是骄傲。

看到女郎这为情郎骄傲的小模样,燕昭扑哧笑了出来,故意找不痛快打趣道:“厉害?厉害怎么还被我打那么惨?”

饱经风霜的面容上,随着笑,些许褶子露了出来,隋珠看着这个和父王年纪差不多的长辈故意开口逗她,一时觉得恼火又好笑。

“寒霁是受伤了才没打过你,若是他好好的定然不会输给你!”

火堆带来温暖,也晃着隋珠的眼睛,让她有了些许困意。

“好好好,那我日后便等着他好好的跟我打一场……”

带着颇有深意的笑,燕昭留下这一句话,施施然离开了,独剩下隋珠一人疑神疑鬼。

她不会,听到她对寒霁的耳语了吧?

嘟嘟嘟,更新啦~

宝子们别怕,这个死爹的结局享无边孤独,女主不会跟他和解,父女情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