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以诚相待
整个晚上今夕几乎合衣而睡，一个人躲在大床被子里室内恒温二十六度，只是今夕从迈进这里开始，只觉从头到脚，沁透着凉意，无论如何也暖不起来。
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今夕在公寓的晨光里醒来，她下意识坐起身，下一秒反应过来，她今天不用上班，不用赶时间，她的绿城已经是过去式了。
一阵发呆后，她起身下床，从卧室里走出来，四下张望，良辰不在，公寓里只有一个在忙碌着卫生的阿姨。
阿姨看见她，问了一句，“姑娘，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先生临走前特意嘱咐别打扰你，所以我们做事情，都轻手轻脚的，连吸尘器都没敢开，先生可真细心！”
“阿姨，我不饿，谢谢你！”今夕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阿姨笑了笑。
今夕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继续发呆，窗外天空湛蓝，浮云朗日，可她整个人却并不晴朗，她在脑子里把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又重新回忆了一遍，只是每一件都超出了自己想象空间的最大范畴，她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一大片迷雾深林中，这个世界什么样，她根本就看不清。
翻开手机找到贝果的微信发了一句，‘你在干吗？’
几秒钟过后收到回复，‘还能干嘛，投简历！’
今夕本想继续回复，没想到，贝果的电话打了过来，“喂，今夕，你简历都投了哪些公司呀？唉，我在网上看了一圈，要么距离远的要命，要么工资少的可怜，还有一家居然直接在招聘的职位描述上写，要求能喝酒，有的干脆写只要男的，现在找份合适的工作怎么就这么难，这样看来，绿城还真的算良心的！只可惜......唉！”。
“喂！今夕，你还在吗？”，电话那头贝果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却听不到今夕回复的声音。
半晌过后
“果子！良辰...是盛世的总裁！”今夕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
今夕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这回静默的人变成了贝果。
片刻沉寂过后，“我...去！你说的，是真的吗！”，贝果万没想到，这一早闷头吃了这么大一个瓜。
“唉！”今夕轻轻叹气，“我终于明白为什唐策在盛世做这么高的职位，我们上次打电话，却是一问三不知。原来他是唐策的老板，唐策当然在我们面前守口如瓶！我原本以为自己能为绿城的破产挽回些什么，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是我没用！”
“乱讲！”贝果打断她，“想太多了，绿城破产又不是你造成的，你自责什么！这个世上值得可怜的人太多，忙的过来吗，别忘了 ，你自己也丢了工作呢，别圣母心了，你谁也救赎不了！你现在还不想着赶紧自保，让良辰给你在盛世安排个称心的职位是真的！”
“才不！”今夕撅嘴，闷声沉了口气，“昨天凌修妍来找我，她跟我说...，我开始根本不相信...，直到我去了盛世，后来...。”今夕把昨天从凌修妍来找自己开始一直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讲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贝果的心情也随着今夕的讲述上下翻飞，一路啧啧半天，“这个凌修妍还真是神通，她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不过如果真的像凌修妍说的那样，那你现在还真是前途未卜，喜忧难测。
“那你现在更不能得罪良辰了，居然还给他脸色看。趁着他现在对你还余情未了，还不赶紧把大腿抱好，把该争取的福利多争取些，给自己攒点傍身的银子，别等以后色衰爱迟，再想起来后悔。可别像我，贫贱夫妻百事哀。所谓低头爬山擡头看路，人要学会识时务，要根据局势的变化来调整自己的策略，你懂不懂！”
隔着电话，今夕都能看到贝果那双‘势利’的眼睛，“为什么关于他的事情，我都是从别人的那里知道，在他心里我又算什么呢，我现在才发现，这么久以来我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贝果闻言到，“管他呢，对你好不就得了，你呀就是想太多了，也许人家有难言之隐呢，而且，人要以诚相待，以真心换真心，你呢在要求别人之前，有没有先要求自己！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跟他在一起？”
今夕想了想，对着电话轻声，“嗯！”。
“那不就得了！”，贝果觉得自己像个情感导师，“既然想，就不要管旁的，你就一心一意，往这方面去努力就行了！”
一震急促而凌乱的敲门声，打断了今夕和贝果的交流，今夕只好匆匆挂掉电话，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是楠竹。
楠竹站在门口，整个人神情恍惚，眼睛红红的，一脸憔悴。
“楠竹？你？...！”还未等今夕弄清楚状况，楠竹整个人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这举动，让今夕也有些慌乱，她在负重中把门关起来，然后将楠竹扶到沙发上坐好。
楠竹坐在那里身体僵直，面色苍白，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今夕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楠竹的手里，让她暖手，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陪着她一起静默。
直到那茶已经变凉，楠竹也没有喝上一口，只是一直将茶捧在手心里。
今夕接过楠竹手里的茶杯，然后起身，“茶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忽然，楠竹拉住她的手，声音浅怯，似又要哭了出来，“警察局已经立案了！”
“什么？”听到她这话今夕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两天前被警察带走，现在已经立案了，罪名是贪污和虚假交易。”，她的手拉的更紧了，今夕只好重新坐了回来，认认真真的听她说话。
“这么久以来，他真的为我做了很多，可是我什么也没为他做过，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家里没有一个亲戚出现，只有他一直陪着我。那天我把母亲的骨灰送回老家的祠堂，可是继父的儿女，不认我们，骂我和我弟弟是野种。他们把我妈的骨灰从祠堂扔了出来，我在大雨里哭了两个小时，他就撑着伞，陪我站了两个小时，是他帮我走出那段最难熬的日子，让我重新鼓起勇气面对生活。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她重新抱紧今夕，声音断断续续，几次哽咽。
就这样被紧紧的抱着，今夕看着楠竹的样子有些心疼。
“今夕，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警察局，检察院，他的朋友，家人，我找了很多地方，甚至去找了他的老婆安然，那样有背景的女人，我以为夫妻一场，她会愿意救他，只要她愿意救他，她打我骂我，我都愿意承受。可是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淡淡的告诉我，他们离婚了，她指着我的鼻子，问我怎么会有脸出现在那里，让我滚出她的家。”
“是呀，我怎么会有脸出现在那里！”，楠竹珊珊落下泪来。
今夕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抽了纸巾，递给她，“你别太难为自己，他身边这么多有能力的人都帮不了他，你又能做什么呢！”。
“今夕！”楠竹摇着头，“我想了很久，现在你是我唯一的路了！”
“啊？！”今夕没有立刻明白她的话。
楠竹的眼泪变的更加汹涌，她拉起她递过纸巾的手，“你帮我求求良辰，绿城是被盛世收购的，如果他愿意在谅解书上签字，就还有希望！”
她那样看着她，殷切的目光在周身打转。
今夕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绿城那样山呼海啸，兵荒马乱，秦宗卿却始终没有出现。
只是她想起昨天自己为绿城说话时，良辰的表情，心里有些畏怯，“可是，我的话好像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楠竹，看着她，“今夕，不会的，你曾经在他最失落的时候帮助过他，就冲这一点，他应该会考虑进去你的话的！”
从前的楠竹高傲，精致，活的像一朵娇艳的玫瑰，可此刻的她，再没了从前的身段，一张疲惫憔悴的脸上，只剩乞求的目光。
今夕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点点头，“好吧，我试试！”
送走楠竹，今夕刚刚还沉闷的心情，又增添了几分沮丧，其实她明白，良辰是个那么有主见的人，如果他不愿意，那自己这张笨嘴怎么可能说服的了他呢！只是这种求助无门的苦痛和无力感，她能理解，楠竹曾经帮过自己那么多，她不能袖手旁观，不管怎样总要试一试。
可她应该怎么办呢？
她想起了贝果的话，两个人要想好好的在一起，就要真诚相待。很多事情良辰不愿意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她低做先伸出手的那一个，想到这里今夕忽然来了动力。
她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里，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然后拖着行李箱，跑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食材，再返回公寓。给公寓里的阿姨放了半天假，准备自己大显身手一翻，说不定良辰回来一感动，很多难办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今夕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忙了一个下午，良辰回来之前的半个小时她几乎是数着时间过完的。
。。。。。。
良辰一进门，今夕便殷勤的帮他拿拖鞋，接外套，嘘寒问暖，一阵忙活。
这到让良辰有些意外，事隔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这变化有点快，他本来还想着，今天回来主动说些什么能够破冰的话，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他目光扫过门口的行李箱，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你回去了！”
“对，今天回去了一趟，我没带换洗的衣服，回去拿些过来！”，今夕从厨房到餐厅，将一道道菜端出来，摆了满满一桌。
他看着餐桌上，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是她的手艺，而且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从前她可不是这个风格，无事献殷勤，事出无常必有妖，他选择不动声色，看看她这个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良辰被今夕推着去洗干净手，然后再推到餐桌前，介绍着自己这一下午的劳动成果，每一道菜都包含着自己满满的心意。
良辰将衬衣的袖子半卷，然后配合的拿起筷子尝了几口，“嗯，味道还真是不错！”
看到良辰的笑意，今夕来了劲头，‘不错 ，开门红！’，她欠了欠身子，把嘴角列到最大，“呵呵！”
看着今夕的欲言又止，良辰倒觉得样子有些可爱，他笑着看向她，“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今夕挺起胸膛，一副很正式的样子，“良辰，你看，既然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应该坦诚相待对吧！”
良辰点头，“嗯，对！”
今夕，“既然坦诚相待，你看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家里的情况我都还没跟你说过，那，我现在说给你听。”
良辰没有说话。
赵今夕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她流水式的自曝家门，“嗯，我呢就是在临海出生的，我妈妈这边呢是世世代代的老临海人，我太婆婆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就是我外婆。我有三个舅舅，但我妈妈呢却是我外婆唯一的女儿。我爸爸呢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考上临海大学才来到临海的，我爷爷呢有两个儿子，我爸爸是老大。后来他们在临海相识结婚，再后来就有了我。
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从小到大过的也还算顺利啦，只是小学的时候因为笨，总容易相信别人，所以经常被骗，就是你救我那次，他们跟我说河里有条会说话的美人鱼，我当时就信了，后来才知道是他们恶作剧！”
“呵呵！”，今夕憨憨的笑了笑，不过长大以后，我就学的聪明多了，学习成绩也好了很多，还做过两次语文课代表，和一次学习委员，大学呢，在临海大学，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很疼爱我，......，”，今夕说的嘴都干了，咽了咽嗓子，又看了看良辰的脸色。
好像没什么变化，“那个，我家里的情况呢，我说完了！呵呵，现在轮到你了！”
看着今夕一脸期待的表情，良辰，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
他拉起她的手，样子有些郑重，“我没有家，从今以后，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良辰的话如春风化雨般，瞬间温润了今夕的心头。她感动的快要留下泪来，一时间怔在那里好久，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任务。
她回过神来，趁热打铁，“良辰...内个...，我听说秦总出事了，他犯了什么事，严重吗？”
“严不严重，那是警察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良辰若无其事的夹着盘子里的菜。
今夕拿起筷子，也殷勤的把菜往他碗里送，“其实我的意思是说，秦总平时对我们普通员工都挺好的，为人亲和，大家都说他是个好老板！”
“好老板？”，良辰冷亨，“这些话，听听就好了！”
“我说的是真的，他还经常关心一些生活困难的员工，为他们争取福利，我的意思是说，他这样的人，就算犯了错误，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错吧！而且绿城被盛世收购了，那他现在也算是盛世的一份子了吧，那有没有可能，你们盛世可以在警察面前多说些好话！”，也不管语句通不通顺，逻辑对不对，反正今夕霹雳吧啦说了一大堆。
“薛楠竹，今天来找你了？”，良辰并未看她，只继续夹着菜。
今夕忽然愣住，‘这话题也转变的太快了，楠竹来找自己，他是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他当然知道，他说过这里是盛世自己的物业，估计连物业管家都是他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内个，良辰，其实，楠竹是我的好朋友，她帮过我很多，而秦总，又是......！”，接下来的话，今夕还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她是怎么知道这里地址的？”，良辰没有让今夕再继续说下去，“算了，不管怎么知道的，都无所谓了，如果她下次再找你，你就告诉她这里不欢迎她！”
“为什么？你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和秦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今夕着急解释，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今夕，人的情感如果和利益绑定，就会让自己陷入万难的境地，也会让很多人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你清醒些，承认自己无能为力没那么困难！”
也许是有点不耐烦，良辰叹了口气，“我吃好了！”，说完便起身去了书房。
今夕被一句话掖在了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劝说成功的概率很低，也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尴尬的方式收场。
她回到卧室，整个人摊在床上，心情有些沮丧。是呀，她也太高看自己了，他的世界那么大，牵扯的利益肯定纷繁复杂，怎么可能单凭自己的一句话，就改变什么。也许果子说的对，也许以后在他面前，自己确实应该闭嘴才对。
她起身走回客厅，把从家里带来的行李箱，拖到卧室里，然后打开，把几件衣服取出来扔在床上，然后在打开房间里的衣柜，打算将床上的衣服塞进去。
打开衣柜的一瞬间，她整个人呆在了那里，满满的整墙衣柜，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每一个角落，全是挂着吊牌的崭新女装，从内衣到外套，每一件整整齐齐的吊挂或叠罗在衣柜里，她随便翻开几件，全部是自己的尺码。
她忽然理解今天良辰看到自己的行李箱时，那失望的眼神，可能从昨天他把自己送进卧室的那一刻，他就期待着，自己看到这一切后开心的样子。只是从来到这里到现在，这个衣柜她却从未打开过。
原来他始终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她即开心又难过，她不管了，此时此刻她只想做个缩头乌龟，只抓住这一刻的幸福，她选了一件红色带着印染花边的吊带裙换上，然后转身跑到书房门口，直接省略了敲门的步骤，将门一把推开，整个身体斜倚在门框上，眨巴着眼睛，一脸魅惑的表情，“好看吗？我最喜欢这件！”
看到这一幕的良辰，哪还有心情工作。他起身，几步迈到她跟前，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间，用力往自己跟前一拉，让他们彼此贴的更近。他俯身，炙热而细密的吻，铺天盖地的散落下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她双手环在他的脖颈上，回应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这烈火越烧越旺，他一刻也不想等了，抱起怀里的人，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