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祁煜琛护在身后,鼻尖全是他外袍上残留的血锈味——方才在乱葬岗替我挡刀时,他后背挨了三记淬毒的飞刃。
此刻那味道混着屏障外银纹灼烧的焦糊气,呛得我眼眶发酸。
"阿清,咬唇做什么?"他的声音压得低,带着点刻意的轻缓,后背却绷得像块冷铁,"疼就抓我胳膊,别憋着。"
我这才发现自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连忙松了力道,转而攥住他腰间的玉佩穗子。
穗子是我亲手编的,丝线早就磨得毛躁,此刻在指腹下刺刺挠挠,倒成了最好的镇定剂。
屏障外的银纹还在疯长,方才被祁煜琛剑气劈开的缺口,眨眼就被新涌出的纹路填上。
那些银线贴着屏障游走时会发出轻响,像极了我幼时在药庐见过的毒蛇吐信——当时我蹲在竹筐后看师父剖蛇胆,蛇头突然绷直了撞向竹筐,就是这种"嘶啦嘶啦"的摩擦声。
"古籍里...有没有提过这种屏障?"祁煜琛的剑又劈断一道银纹,剑气在屏障表面炸出星芒,却连个白印子都没留下,"我试过破阵剑招,没用。"
我闭了闭眼。
空间里那本《千阵要术》的批注突然在脑海里翻涌——"蚀骨阵起,外显为障,内困生魂。
破障之法,或寻阵眼,或引灵泉。"可灵泉在空间里,我现在根本碰不到空间入口,更别说取灵泉了。
"可能有能量节点。"我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指甲深深掐进他玉佩穗子的结里,"师父说过,这类阵法为了维持平衡,总会留几个薄弱点。
就像...就像扎风筝,线绷得再紧,总要有穿竹签的孔。"
祁煜琛的动作顿了顿。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我被灼伤的皮肤渗进来,烫得我倒抽一口凉气:"疼?"
"不疼。"我摇头,"你看屏障。"
我们同时抬头。
那些银纹在屏障表面流动时,有几处明显暗了一瞬——就像烛火被风吹偏,又立刻烧得更旺。
祁煜琛的剑立刻对准其中一处暗点,剑气裹着寒光劈过去。
"叮——"
这次不是绵软的涟漪,而是金属相击的脆响。
暗点处裂开蛛网状的细纹,像块被石子砸中的冰面。
我眼睛霎时亮了:"就是那里!
阿琛,继续!"
他应了一声,剑招陡然变密。
我摸出袖中灵泉针,针尾的红绳还沾着之前替他疗伤的血渍。
灵泉针本是用空间灵竹削成,此刻在掌心发烫,我想起古籍里另一句批注:"以灵物击阵眼,事半功倍。"
"接着!"我把针抛给他。
祁煜琛反手接住,剑气裹着灵泉针直刺暗点。
细纹"咔"地裂开寸许,银纹的嘶鸣声突然拔高,像有人在屏障外扯着嗓子尖叫。
"快!"我抓住他的胳膊往前推,"再用三分力——"
话音未落,整面屏障突然剧烈震动。
暗点处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些银纹像活了似的缠上祁煜琛的剑身,他闷哼一声,被震得后退半步,我踉跄着撞进他怀里。
"怎么回事?"我抬头看他,他额角沁出冷汗,剑身上的银纹正在灼烧,腾起一缕青烟。
"有人在加固阵法。"他捏紧剑柄,指节泛白,"方才那一下,应该触到了阵主的感应。"
屏障外的银纹突然全部亮了起来,刺得我不得不眯起眼。
那些银线不再贴着屏障游走,而是根根竖起,像无数把悬在头顶的银刀。
祁煜琛突然转身把我按在地上,一道银刃"唰"地擦着他后颈飞过,在墙上割出半寸深的血口。
"阿琛!"我伸手去捂他的伤口,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胸口。
他的心跳快得惊人,震得我掌心发麻:"别管我。
阿清,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栖霞山遇雪那次?"
我一怔。
那年他陪我回木家祖坟,归途遇暴雪,我们躲在山神庙里。
他把唯一的棉被裹在我身上,自己靠着墙打了半宿寒颤,却笑着说:"阿清,你暖了,我就不冷。"
"现在和那时一样。"他低头吻了吻我发顶,"你别怕,我在。"
话音刚落,整面屏障发出轰然巨响。
银纹像被抽走了主心骨,突然开始疯狂收缩。
我和祁煜琛被震得向后跌去,他翻了个身,用后背垫在我身下。
后脑勺撞在青石板上的瞬间,我听见他闷哼,接着是温热的液体滴在我脸上——是他后颈伤口的血。
"阿琛?"我撑着他胸口坐起来,指尖触到他脸上的擦伤。
他半边脸都蹭破了皮,却还在笑:"没事。
就是...这石板太硬了。"
屏障外的银纹还在收缩,可新的纹路又顺着门缝爬了进来。
我扶他坐起来,他的血滴在我手背上,烫得我打了个激灵。
空间里那页被虫蛀的批注突然清晰起来:"破阵需心脉相连,非血同源不可。"
我望着他染血的剑,又望着自己掌心被灼伤的水疱——我们的血,此刻正混在一起,在青石板上洇出朵暗红的花。
"阿琛。"我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再试一次。
这次...用我们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