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血珠还在往下淌，祁煜琛的体温透过染血的衣领渗进我后背。
我撑着他胸口坐起来时，指尖触到他锁骨处凸起的骨节，硌得生疼——他最近为了查祁家矿场的事，半个月没好好吃过一顿热饭了。
"阿清。"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磨，抬手抹掉我脸上的血渍，指腹却在我眼下的泪痣上顿了顿，"我这模样是不是吓着你了？"
我抓住他沾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他掌心的茧子蹭得我心慌，可心跳声透过皮肤撞着他手背，倒像在敲一面战鼓。"方才在空间里..."我喉头发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那页被虫蛀的批注突然清楚了。
破阵要心脉相连的血。"
他的瞳孔猛地缩了缩，目光落在我们交叠的手背上——他的血混着我掌心被银纹灼伤的水疱渗出的血，在青石板上洇成歪歪扭扭的并蒂莲。"你是说..."
"试试。"我咬着唇把他的手按得更紧些，"就现在。"
他突然低头吻了吻我发顶，像是要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揉进这个动作里。
然后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在掌心划了道口子。
鲜血涌出来时，我看见他睫毛颤了颤，却还是笑着把染血的手掌覆在我腕间那圈淡青的胎记上。"我血热，给你焐焐。"
我反手握住匕首，在自己掌心添了道平行的伤口。
两摊血珠在我们交握处汇合，像两尾游到一处的红鲤。
石板缝里的银纹突然剧烈震颤，有几缕顺着血线钻了进来，在我们相触的皮肤上烙出淡银色的纹路。
"阿琛！"我惊呼着要抽手，他却扣住我的手腕往屏障方向带。"看。"他下巴抵着我发顶，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后，"银纹在往血里钻。"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些原本要割人的银刃正像渴极了的蛇，顺着我们交叠的血线往屏障暗点处涌。
暗点的裂痕本已愈合了七分，此刻却又裂开蛛网状的细纹，漏出几缕幽蓝的光。
"空间。"我突然攥紧他的衣袖，"我得进空间再查些东西。"
他立刻松开手后退半步，指腹蹭了蹭我发间的珍珠簪："我守着。"
玉镯贴着腕骨发烫时，熟悉的青雾漫过眼帘。
竹架上的古籍在雾里忽明忽暗，我跌跌撞撞扑过去，指尖扫过《九曜阵解》泛黄的书页——上次看到的虫蛀批注正泛着金光，旁边还多出半行小楷："同血连心，以咒引灵。"
"咒？"我翻得更快了，竹简"哗啦"一声砸在地上。
蹲下身捡时，一本裹着霉绿绢布的残卷从架底滑出来。
绢布一碰就碎成齑粉，露出里面用鸟篆写的咒文："天倾西北，地裂东南，以血为引，以心为关——"
"是这个！"我手指发颤地摸过那些歪扭的字符，空间里的灵泉突然泛起涟漪，泉水溅在残卷上，咒文竟发出珍珠般的光泽。
我忙扯下腰间的丝帕，把咒文密密麻麻抄在帕子内侧，直到最后一个字的笔画渗进丝绢里。
"阿清？"
祁煜琛的声音穿透空间，我抓着丝帕就往外冲。
再睁眼时，他正单膝跪地用剑撑着身体，后背的衣裳被银纹划开三道口子，露出狰狞的血痕。
"怎么不喊我？"我扑过去要扶他，他却笑着把剑递给我："怕吵着你找宝贝。"
我展开丝帕时，他凑过来看，指腹轻轻碰了碰我抄的咒文："鸟篆？"
"嗯。"我把丝帕按在他掌心，"等下我念一句，你跟一句。"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带着我走到屏障暗点前。
银纹还在往我们的血里钻，暗点的裂痕已经有指节宽了。"开始吧。"他说，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笃定——就像当年他握着我的手在雪地里找山神庙时那样。
"天倾西北。"他的声音比我稳，震得我手背发麻。
"地裂东南。"
"以血为引。"
"以心为关。"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整面屏障发出钟鸣般的嗡响。
银纹像被抽走了魂魄，从四面八方往暗点涌去，在裂痕处绞成一团银雾。
祁煜琛突然拽着我往旁边一滚，一块碎石擦着我耳边砸在地上，裂成齑粉。
"节点！"他指着屏障后方，我顺着看过去——暗点深处有团幽蓝的光在剧烈跳动，正是之前被银纹遮住的能量节点。
他抽出剑时，我摸到袖中藏的短刃。"我来引开银纹。"我咬着牙冲他笑，"你趁机刺节点。"
"傻。"他反手把我护在身后，剑穗扫过我手背，"一起。"
银纹重新凝成利刃时，我们同时冲了上去。
我挥着短刃砍向最近的银刃，火星溅在脸上生疼；祁煜琛的剑却像游龙，专挑银纹的薄弱处刺。
有那么一瞬，我们的剑尖在半空相碰，溅起的火星里，我看见他眼底跳动的光——和新婚夜烛火里的光一模一样。
"破！"他大喝一声，剑刃准确无误地刺进幽蓝的节点。
我跟着补上一刀，短刃没入节点的瞬间，整面屏障发出垂死的尖啸。
银纹像被火烧的蛛丝，"噼啪"着碎成星子，露出后面黑黢黢的地道。
地道里霉味呛得我直咳嗽，祁煜琛扯下外袍裹住我肩头："小心地滑。"
我们沿着地道走了大约半柱香，转过一道石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倒抽一口凉气——整面墙都是用朱砂画的阵法图，案几上摆着个水晶匣，里面浮着团幽绿的雾气，正"滋滋"啃噬着匣壁。
"这是..."我凑近了些，水晶匣上的铭文突然亮起来："聚灵蛊，吸百脉以养阵。"
祁煜琛的剑"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我转头看他，见他盯着案几上的羊皮卷，指节捏得发白："他们要在十五那天，用聚灵蛊引动祁家祖坟的地脉..."
"地脉？"我脑子"轰"地一响——祁家祖坟压着整个金陵的风水，要是地脉被引动...
"但聚灵蛊怕灵泉。"他突然抓起羊皮卷塞给我，眼底的光比刚才更亮了，"上面写着，灵泉能破它的蛊纹。"
我摸了摸腕间的玉镯，空间里灵泉的温度透过玉镯渗进来。
祁煜琛握住我的手，掌心的血已经凝成了暗褐的痂："阿清，我们有救了。"
地道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立刻把我护在身后，剑重新出鞘时，我看见他后背的血已经浸透了里衣。"走。"他低声说，"先回府，我们得..."
"布置防线。"我接口，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剑柄的流苏，"用空间里的灵泉。"
他转头看我，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们猫着腰往地道口退。
经过水晶匣时，我瞥见聚灵蛊突然剧烈扭动，幽绿的雾气撞在匣壁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祁煜琛的剑在我身侧划出寒光，我摸了摸袖中抄着咒文的丝帕——这次，我们不会再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