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坡的清晨被一阵急促的腹泻声打破,葛大面色惨白地蹲在茅厕,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张伟!再去寻些草纸来!”张伟抓耳挠腮,翻遍寒窑也只找出半张皱巴巴的宣纸,忽然瞥见墙角丐帮兄弟带回来的皇榜,眼睛一闭:“对不住了皇上!”
撕纸声未落,马蹄声已如雷贯耳。五六个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围住寒窑,领头的将军晃了晃手中残损的皇榜:“有人竟敢撕毁皇榜?带走!”葛大裤子都没系好就被拖了出去,张伟举着打狗棒反抗,却被侍卫一棍敲在手腕上,两人就这样被押进了长安大牢。
牢狱中,葛大瘫在草堆上直哼哼:“这下完了,撕皇榜可是杀头的罪!”张伟正用破布包扎伤口,忽听得牢门外传来熟悉的冷笑。魏虎捏着兰花指踱进来,靴底碾碎老鼠尸体:“想出去?倒也不难。只要薛平贵能去校场驯服那匹红鬃烈马,本将军便在皇上面前替你们求情。”
消息传到武家坡时,宝钏正在给菜苗浇水。水瓢“当啷”落地,她抓住平贵的衣袖:“不行!那马连驯马营的高手都摔死三个,你去就是送死!”平贵却轻轻掰开她的手,将玉佩塞进她掌心:“葛大哥和张兄弟因我受难,我怎能坐视不理?放心,我自有分寸。”
校场上,红鬃烈马正在狂奔。这畜生通身赤红如火焰,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马鞍早已被踏成碎片。魏虎站在观礼台上,摩挲着袖中淬毒的弩箭,对身旁的副将低语:“等他摔下马,立刻放箭。”
平贵解下腰带缠在手上,缓步走向烈马。那马察觉到生人靠近,人立而起发出嘶鸣,前蹄几乎要踢到他面门。围观人群中传来宝钏的惊呼声,平贵却猛地抓住马鬃,借着马跃起的力道翻身上背。
烈马发疯般狂奔,绕着校场连转十圈,又突然直立着往石柱上撞去。平贵死死贴住马背,双腿如铁钳般夹住马腹,右手握拳狠狠砸在马耳后。烈马吃痛,发出一声悲鸣,终于缓缓停下脚步,低头舔舐平贵被磨出血的手背。
“不可能!”魏虎手中的酒杯摔得粉碎,“这不算!须得骑马绕城十公里,中途马不发狂才算数!”苏龙皱着眉头站起身:“魏将军,皇榜只说驯服烈马,并未如此刁难。”魏虎冷笑:“苏将军若怕出事,大可一同前往。”
官道上,平贵骑着烈马疾驰,苏龙带着一队骑兵紧随其后。行至一处山谷时,忽听弓弦声响,三支利箭破空而来。烈马突然人立而起,将平贵甩落在地,自己却被一箭射中后腿。苏龙大惊,挥剑挡下剩余箭矢,定睛一看,山坡上数十个黑衣人正张弓搭箭,为首的赫然是魏虎的心腹!
“保护薛壮士!”苏龙拔出佩剑,率领骑兵冲上山坡。平贵滚到岩石后,摸出怀中匕首。混战中,他瞥见黑衣人中有一人腰间挂着魏府的玉牌,眼中闪过寒芒。当苏龙砍翻最后一个刺客时,平贵已经用匕首抵住了那名持有玉牌的刺客咽喉:“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刺客咬牙不答,平贵手腕微动,匕首划破他的颈动脉。鲜血溅在黄土上,苏龙看着玉牌,脸色铁青:“魏虎竟敢公然谋杀!走,我们立刻回禀皇上!”
另一边,宝钏在寒窑中坐立不安。小莲偷偷跑来报信,说魏虎派人在校场附近布下埋伏。宝钏抓起剪刀别在腰间,朝着校场方向狂奔。途中遇到受伤的烈马,她顺着血迹找到山谷,只见平贵浑身是血却安然无恙,顿时瘫坐在地,泪水决堤:“薛平贵!你若敢死,我便随你去!”
平贵将她搂进怀中,血腥味混着她发间的清香。远处传来马蹄声,苏龙策马而来:“薛兄弟,魏虎的阴谋败露,皇上已派人捉拿他。只是西凉大军压境,恐怕......”话音未落,北方天际腾起滚滚狼烟,西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代战公主骑着雪白战马,手持长枪立于阵前,身后十万铁骑如乌云蔽日。
宝钏望着天边烽火,握紧平贵的手。她知道,这场因红鬃烈马而起的风波,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前奏。而他们的爱情,也将在战火与权谋中,接受最残酷的考验。
魏府内,魏豹得知弟弟行刺失败,气得摔碎茶盏。薛琪站在屏风后,听着他与幕僚商议投靠西凉之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忽然想起平贵的劝阻,泪水模糊了视线。而此刻的大牢里,葛大和张伟正啃着牢卒送来的窝头,还不知道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长安城头,刘义率领的平南大军尚未归来,西凉的箭矢已破空而至。王允站在城楼上,望着代战公主旗帜上的“战”字,心中涌起不祥预感。他不知道,这场战争的导火索,竟是始于一张被当作草纸的皇榜,和一个为救兄弟甘愿涉险的乞丐。
校场上的血迹还未干涸,新的危机已如潮水般涌来。平贵轻抚着烈马受伤的后腿,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他知道,自己和宝钏的命运,早已与大唐的安危紧紧相连。而那个在寒窑中许下的誓言,能否在战火中坚守?答案,即将在铁与血的碰撞中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