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斯大大地松口气,望了望车窗外捂脸哭泣的白衣晓辉,又悄悄看了看车子里脸色暗沉的粉衣焦瑞松,她顿时有几分了然,这丁晓辉简直是把老板的脸面当鞋底啊!
她自觉地下车,急步走到晓辉身边,微微弯下腰,有些心疼地道:“焦太,我是艾丽斯,你怎么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她去拉晓辉的手臂,却被晓辉挣开,她一怔。
两名澳洲警察如遇大赦,满面阴雨转为艳阳天:“这女孩你认识吧?你快让她回家吧。我们一个小时前接到路人的电话说这里有个迷路的小女孩一直哭,结果我们来到这里一个小时,她就整整哭了一个小时,问什么她也不回答。小姐,这影响不好哇……”晓辉本来年纪不大,东方人比西方人娇小,就被俩警察给当作未成年人了。
警察估计是没辙了,拉着艾丽斯猛倒苦水。
艾丽斯尴尬地听他说完,她从没见过这么聒噪的警察,一边听一边打量晓辉,只见晓辉衣裳还算整洁,手指缝里露出的眼睛红肿不堪,眼睛像泄闸的洪水一样停不住,似乎要将这一辈子的泪水流完,哭声嘶哑,她顿时有些心疼,但是晓辉在这里哭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还惦记着二少爷?她忍不住怀疑。
“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啊?”另一名警察问。
艾丽斯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警察终于住嘴,他们等着下班呢,但是还要当事人确认才行。
艾丽斯试着与晓辉交流:“你先别哭啊,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无论是谁欺负你,焦副官一定不放过他的,好不好?……”
谁知,艾丽斯这么一安慰,晓辉哭得更大声,似乎有无尽的悲伤宣泄不尽。
两名警察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无奈地耸肩摊手翻白眼,生怕晓辉一直这么哭下去。
正在三人束手无策时,艾丽斯被一股大力拉退,她连连后退两步,高跟鞋跟踩到一名警察的皮鞋时才站稳身体,她身后的警察“嗷”一声惨叫,抽出自己的脚。艾丽斯连忙给他道歉,却惊惧地看到从未发过火的焦瑞松一脚踹翻长椅旁边的垃圾桶,拽起晓辉,一把捞起她的腰,扛在肩膀上就走。
警察目瞪口呆,回神后就要去拽他,大叫;“喂!你不能走,破坏公物要赔偿!”
另一名被踩脚的警察也反应过来:“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小女孩的父亲啊?你会伤了她,别这么粗……”话未说完,就见焦瑞松杀人一样的目光轻瞪过来,明明他只是轻轻一瞪,他却心生惧意,硬生生把那个未念完的半截单词吞进肚子里。孙安邦已经到达,连连向警察先生道歉,与他们周旋并出示证件:“这是刚才那个女孩的身份证,还有我们先生的身份证,这是护照……我们先生决定捐一笔善款,维修更换这条街上所有损坏的公物和破旧的公物……”几句话就让警察住了嘴。
焦瑞松从未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女人,今日才知道,原来她前几日的折腾只是小打小闹,可是今天不一样,外面有多危险哪是她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能知道的?所以,在看到她好端端地坐在不远处的时候,他心中大石放下的同时,随之升起的就是无边的怒火。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肩膀上的人却大力挣扎起来,他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老实点!”话出口才发现他从未用过这么恶劣的口吻跟人说过话。
“呃——”后腰处吃疼,焦瑞松身体一僵,拧起眉峰,然后感觉衬衫上有一块濡湿。他哭笑不得,僵着脸快走几步,将晓辉塞进车子里。
车上,濒临绝望的晓辉找到发泄口,对焦瑞松又踢又打又抓又咬,喉咙嘶哑地喊:“你放开!”焦瑞松抓住她踢出的脚,压在自己的腿上,又扯下领带给绑在一起,晓辉的鞋子早不知去了哪里,可能在上车的时候掉的,因为她的脚上很干净。
焦瑞松尽量放轻动作,还是弄疼了晓辉,她一挣,脚踝骨磕到驾驶座的后靠上,她低叫一声,皱皱眉,眼泪又汹涌地流出来。她从来没受过这么大委屈,自己都在地球上消失了,为不知道死到哪里去的自己哭哭都不行吗?又想到自己没了家人,突然变成孤儿,也没人心疼她。后退无路,前路渺茫,泪水更凶猛了。
焦瑞松听着耳边压抑的哭声,说不出的烦躁,情绪已经恢复,心情却更差了,只这么一会儿,他就受不了,更别说那双腿发软的两名警察。
晓辉去推焦瑞松的手。焦瑞松顺势制住她的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这时,他脖颈上俊脸上已经有七八处抓伤,他低咒一声,差点咬碎一口牙,扯出的笑近乎狰狞:“别咬嘴唇!”
晓辉上牙齿压在下唇上,唇彩早就掉了,快要咬出血痕。她对焦瑞松的话置若罔闻。
焦瑞松见劝解无用,将她拖到自己这边来,一手控制她的手腕,胳膊搂住她的脖子,另一手掐上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晓辉,乖,松口!”
脸颊上的疼痛让晓辉不自觉松开牙齿,她哭累了,这会儿慢慢合上双眼。焦瑞松轻拍她的背安慰,像催眠一样,不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焦瑞松摸摸脖子上的痛处,昏暗的灯光下他的指尖有一抹嫣红,他真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怎么会遇到这种人?他捋捋衬衫,素来沉稳干练儒雅的形象在这个女人的疯狂下崩塌,他不知道在他离开餐厅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在晓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竭力克制怒火,低头却见她可怜地缩成一团偎在他怀里,肩膀仍在抽搐,又想到刚才他抓起她的时候她双眼像小刺猬一样戒备,眼睛肿成那样还能流出眼泪来,真是奇迹。正应了那句“女人是水做的”。
瞬间,他心里就平衡了。这有个比他更狼狈的人。
前面的司机极力克制从后视镜里窥探后座的两人。
“先生,到了。”司机战战兢兢地提醒沉默下来的焦瑞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