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在打开房门后时呆愣了几秒,接着她就哭了起来,晓辉的妆容全乱了糊在脸上,眼睛肿成核桃一般,两颊上还有浅淡的瘀痕,头发粘了泪水粘在脸上和脖子里,除了粘了灰尘的衣服还算整齐,她整个人就像是破布娃娃。
她一路小跑跟上焦瑞松的大跨步,认定是焦瑞松欺负了晓辉,待焦瑞松一放下晓辉,她就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推开焦瑞松,压低声音,愤怒地低吼:“就算太太有什么不对,您也不该打人呀!我还当您是真心喜欢凯瑟琳的,没想到您把我的凯瑟琳给折腾成这样……”
珍妮哭哭啼啼地抚摸晓辉疲惫入睡的脸:“哎哟,我的太太哟,您可是要吓死我了哟。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有人欺负你我们告诉大少爷去!”她一激动俚语就出来了,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猜测,突然就顿住不敢说话,怜悯地有一下没一下抚摸她的头发,拿眼去觑焦瑞松,偶尔会悄悄地狠瞪他。
焦瑞松刚哄了一个哭啼的女人,现在又来一个,还是个说话半点不靠谱的,他心里有团火蹭蹭往上冒,转眼见晓辉的胳膊压到了心窝,他不忍心,刚一动,珍妮就拦住了他,满脸怒火而戒备地望着他。
焦瑞松暗嗤一声,他不屑于解释,但是又担心珍妮真的一个电话打给丁晓光,想到这里眼底有道暗芒掠过,这时他再笑不出来,沉声道:“我出去接个电话晓辉就不见了,后来在马路上找到她。珍妮,你这些天有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你知道她为什么哭吗?”
三两句话就把矛盾转移到晓辉本身和她这个贴身管家身上。
焦瑞松眉峰微皱,双眸如鹰隼般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珍妮一愣,晓辉自结婚后处处与往日不同,她知道焦瑞松不会说谎话骗她这个不起眼的小管家,但是晓辉的那些变化很自然,而且与她今日的失常无关,这让她从何说起?
她困惑地摇摇头:“太太确实与往日不同,但是她没理由会突然哭啊?”
珍妮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她把焦瑞松推出房间,迅速扒了晓辉的衣服,把她全身检查一遍,没有看到任何不妥,她才放下吊起的心,又打水给晓辉梳洗。
焦瑞松头次被人这么粗鲁地拒之门外,还是被推出来的,传出去面子里子都没了,他失笑,如今这个狼狈样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他哪还有什么面子?垂着眼沉思了下,今晚的事透着蹊跷,他给老麦下达了几个指示,才回房间换衣服。
在玻璃镜前,他缓缓褪下染血的衬衫,露出精壮的上身,后腰处的齿痕渗出血水,血淋淋的,疼得他龇牙咧嘴,脸上脖子上就更不用说了,晓辉手下和嘴下可真是一点情也没留。他摸了摸伤口,突然自嘲而庆幸地想,幸好他系了皮带,不然这伤口就不是在后腰上了。他哼了一声:“野蛮的女人!”
孙安邦带家庭医生到达,看到焦瑞松青黑的俊脸之后微微一怔,随后进门的艾丽斯要笑不笑,焦瑞松目光一扫,她颤抖的肩膀立刻恢复平静。“先生,要不要先给您看看伤口?”医生推推眼镜框,掩去眼底的那抹笑意。
“先去给太太看看吧。”焦瑞松淡声道。
医生没有多说,依照他的指示先准备好药品针剂,艾丽斯先一步去敲门。
主卧里静悄悄的,医生先检查晓辉的脉搏、血压和眼皮,她身上的伤口只有手背上的一处咬痕,脸颊和脚踝处的瘀青珍妮已经做了初步处理。
珍妮恍悟自己误会了“好心”的焦瑞松后就一直有些忐忑,这时仔细打量脸色有些阴沉的焦瑞松,这才发现他脸上的抓伤。她不是傻子,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于是更加忐忑地握紧双手,脑袋垂得不能更低。
焦瑞松紧紧盯着床上的人,有几分疲惫,他很久没像今晚这么惊慌过了,当时的那点心痛隐隐约约还记得,他闭了闭眼,把眼底淡淡的困惑眨去。看到晓辉忽然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轻轻一扫医生。
医生举起双手,示意不是自己弄疼了她,轻声解释道:“焦太梦里不踏实,很可能做噩梦了。”
焦瑞松顿了下,坐在床边,拉起她的手轻轻拍打,像在车上时那样做的,他记得当时她很快就入睡了。果然,不一会儿,晓辉就安静下来,像婴儿一样蜷缩在一起。
除了珍妮外,医生和艾丽斯两人目瞪口呆,谁都不敢相信焦瑞松会有这样一面,他平日是个温柔的人,但是这个看似温柔的人却是头一回这么温柔地伺候人。
还是愧疚的珍妮先开口:“先生,您的……伤也要看看,太太醒来见到您这样一定会后悔的。”
晓辉会不会后悔还两说,焦瑞松的眼底却有丝刺痛,晓辉到底是喜欢瑞青的吧。她今晚的计划可真完美,她那通电话到底是打给谁的呢?老麦只能查到区号是gd的,他稍长的睫毛在眼帘上留下一道阴影,如果晓辉喜欢的人不是瑞青的话……随即他摇摇头,要让他相信晓辉是个心思叵测的人,他绝不会相信,但他也不再相信晓辉只是表面看到的那么单纯。这时他才知道只通过调查得到的一叠冷冰冰的文字资料了解一个人还是太少了。
医生给他上完药之后,出于对这个金贵的豪门公子健康的关心以及焦老爷子多年来的信任,他隐晦地提出让焦瑞松打预防针。焦瑞松没心思应付他,轻飘飘地斜睨他一眼,医生再不敢多话,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珍妮,你去休息吧。”焦瑞松等艾丽斯离开后对珍妮说道。珍妮犹豫了一下,她以为焦瑞松一直以来都是跟晓辉睡在一起的,心里没有怀疑,很自然地退了出去,临走时哽咽着说一句:“先生有什么需要直接打电话给我就好。”
焦瑞松微不可见地点头,伸手将床头灯调暗,给晓辉掖了掖丝绒被,在昏暗的灯光里坐了一夜,手上的动作却像高速运转的脑子一样没停止过。晓辉哭泣时的绝望反反复复在他脑子里上演,他忍不住紧锁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