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觉得自己才是需要安眠药入睡的那个人。
焦娇疾言厉色,眸中尽是失望,与照片上焦瑞松的表情如出一辙:“瑞松,我警告过你不能与晓辉来往,晓辉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看不透,可你知道她的身份见不得光!不仅是她私生女的身份会让你在商场面上无光,还有她与瑞青的关系!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她口气放缓,轻叹一声:“瑞松,你们的关系曝光对任何人没好处,而且你给过她一次机会,是她自己不说,丁……那个男人顾及脸面,也可能顾及晓辉以后还要嫁人也没说,是他们自己觉得丢人。瑞松,她根本不在乎你,你放手吧。”
提及丁晓光的时候,她冷冷地哼笑,丁晓光不敢向大家曝光晓辉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因为当初与焦家的表面约定。这是否证明丁晓光有悔过之心呢?毕竟,当两人的婚姻稳定时,晓辉与瑞松的婚姻对两人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她小心地收起内心小小的雀跃,双手不自禁地抚上腹部,眼中的厉色丝毫不减。
焦瑞松当作没看到她手上的动作,心里不是不懊恼的,眼看焦娇有松口的可能性了,他还是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原本打算的在两家老爷子来之前把离婚案给办了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是他先打破两人的约定,只能暂时退让一步。只焦娇腹中的孩子也不得不顺着她。
两人想做什么事不是一个口头约定能约束的,两姐弟的耐性较量到此为止。
“晓辉是找我谈离婚的,”焦瑞松解释道,“我说等回了hk再办理。”
焦娇点点头,看一眼照片眼底了然。
焦瑞松犹豫了下,坐在床沿上与她拉进距离,平视着她说道:“大姐,无论丁晓辉是什么样的人,她与你们两人的事无关。”
“瑞松,你太心软了,”焦娇冷笑,“你看看那个男人的做派,处处维护他妹妹,我若是不给他点教训,他会当我们焦家是软柿子,他以为我会一辈子当面人呢!”
焦瑞松望着她的脸,有句话晓辉说对了,焦娇有些手段太激烈了。
焦娇双眸里满是悲伤:“瑞松,而且丁晓辉在失忆时还要这么对你,我不能让我们焦家人任由他们欺负。”
“大姐,”焦瑞松轻叹,“你现在是丁家的媳妇。”你总以焦家人自居,又怎么能融入丁家呢?
他听说婚礼那天大姐自作主张让晓辉给爷爷和爸爸磕头,那是对晓辉惹怒妈妈/的惩罚吧。他把往事略过一过,发现真是每次夫妻两人出问题后,她就让明珠暗中给de施压,然后丁晓光不得不拉下脸面求她,她再借着娘家的名头给找各方关系解决。
几年折腾下来,de就像明珠的傀儡般存在着,或者说拉线木偶比较合适,明珠怎么拉扯,它就怎么动作。
外人不知道,他手握明珠大权整整两年,见惯大姐暗地里使的小伎俩,他只看到大姐的痛苦和难堪,只看到丁晓光的龌龊无耻,却没看到大姐用这种手段成为惯性,丁晓光早晚能看出来。丁晓光就像晓辉说的那样,也是难堪的吧。焦家略有发怔,强笑道:“怎么,你嫌弃我这个姐姐是累赘啦?”
焦瑞松轻笑:“我嫌弃谁也不会嫌弃我大姐呀!”他顺顺她的头发,像个长辈那样安慰她。
焦娇一把挥开他的手掌,笑骂:“你当我是小狗呢!”眼中的笑意却浅了几分,惆怅与深思交替出现在她眼中。
焦娇的身体不适合多思多想,焦瑞松等她想出点眉目时说道:“要不,我避出去?”
每当焦娇想事出神,想到眉目时眼角就会不由自主地弯起。听到焦瑞松意有所指的话,她稍醒神,眼睛眯起,如果是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定然以为她在笑,而焦瑞松却知道她心里在打小算盘。
“瑞松,我们的赌约仍然成立。既然你解释了与丁晓辉见面的真实情况,那么,我不妨也做场戏。”焦娇面色一冷,想起丁晓光那天竟然要给她巴掌,她就气难平。
焦瑞松一愣:“我说过不再与晓辉交往的。大姐,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懂,你就放心吧。”
焦娇抽出一张照片,正是焦瑞松神伤的那张,脸部还作了大特写,连他脸上浅浅的指甲印子都看得到,她摩挲着指甲印的地方,把自己的指甲放在那个地方,指着照片一字一顿道:“瑞松,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焦瑞松面上难堪,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他一定要去查查看,到底是谁有胆子敢偷拍他的照片。
焦娇放下照片,淡淡地说:“你要我把你们婚姻的真相告诉丁晓辉吗?若是不想欺骗她,就该把所有的一切告诉她。”
焦瑞松眼中闪过少有的慌乱,焦娇点中了他的死xue,他虽恨晓辉不在乎她,甚至为了她在乎的人而把大姐拉下水,但那恨意在碰触到晓辉可能会恨自己的时候,他就不得不犹豫了。他今天还问晓辉恨不恨自己,她那么坦然,他几乎想要把实情道出,可真相一旦大白,受伤害不仅是她,还有大姐,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说到底,他不想让晓辉恨自己,他对她不到爱的地步,可也不愿看到两人相见如仇人的那天。
“大姐,我听你的安排,只是,你要想想丁晓光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焦瑞松苦笑道,这是他几天来他第一次明确提到丁晓光的名字。
焦娇一呆,想想还是说:“他什么时候知道就看他的表现了。瑞松,我这些年真的好累。”她疲惫地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倚到靠枕上。
焦瑞松顿时心疼,大姐的无助也不是装出来的。他突然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决定,对晓辉、对大姐都是伤害。世上没有能包住火的纸,也没有谁能料事如神,就像他从未想过晓辉会失去记忆。
“晓辉那么在乎瑞青,她还没有忘记他。如果你真对晓辉好,就把她交给瑞青照顾吧。她回丁家会被丁爷爷拿捏,还不如让她和瑞青在一起……也算是偿了她的心愿。”焦娇把脑袋靠在他移过来的肩膀上,低声说着便睡着了,也忘了看焦瑞松的脸色。
晓辉的失忆,始终是他的心病,如果让她和瑞青接触,说不定会恢复记忆。他心里像吞了苍蝇般恶心,可还是像之前那样答应她任性的请求:“好。”
他摸摸她的头发,这是他最后一次纵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