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书圣 作品

暗河涌动 - 第三章 脑波风暴与苏醒的纹路

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仪器低沉的嗡鸣,构成了病房永恒的背景音。?2`8-看·书¨网\ ?免!费¢阅*读?

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洒下,照亮了无菌隔离室内两张并排的医疗床。

生命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和数字,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动态。

林默躺在左侧的病床上,身上连接着比陈雪更为复杂的管线。

除了常规的体征监测,他的头颅两侧太阳穴位置,额外贴附着几枚特殊的传感贴片,细密的线缆连接着床边一台不断闪烁着复杂脑波图谱的终端机。

他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却异常微弱,仿佛意识沉入了最深的海沟。

唯有他搭在白色被单外的右手手腕内侧,那片皮肤之下,一道极其微弱、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荧光,如同深埋地底的熔岩,正以恒定的、缓慢的频率明灭闪烁,勾勒出那个顽固的左下方箭头(←)轮廓。

右侧床上,陈雪蜷缩在厚实的保温毯里,身体瘦小得如同孩童。

她的生命体征更加微弱,几乎全靠仪器维持。

左太阳穴那块锈蚀的金属盖板,在无影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边缘残留着清理后的消毒痕迹。

她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浑浊,毫无焦距,只有偶尔极其轻微的眼球转动,证明她还存在于这个痛苦的世界。

陈锋站在巨大的单向观察玻璃后,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的脸颊深陷,眼窝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参差的胡茬。

军绿色的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沾着难以洗净的泥点和油污痕迹。

他的目光如同焊枪,死死钉在病房内的两人身上,尤其是林默手腕上那片不祥的幽蓝微光。

这里是“安全屋”——

一个位于地下深处、隶属最高保密级别的军方生物医学研究所。

厚重的合金门、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荷枪实弹的守卫、以及空气过滤系统细微的嘶嘶声,构筑起一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

然而,陈锋的心却如同被放在冰面上,感受不到丝毫安全。

熔炉毁灭的轰鸣,“暗河”冰冷的威胁,林建国消失前那绝望的嘱托,还有林默手腕上这如同活物般的纹路,都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

“陈队,分析报告出来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干练沉稳的中年男人走到陈锋身边,递过一个加密平板。

他是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代号“博士”。

陈锋接过平板,目光扫过屏幕。报告的核心是两份:

1. 林默 - 意识碎片解析(基于强电磁干扰下受损数据及实时脑波监测):

数据核心: 确认存在大量被强行灌注的、高度结构化的非语言信息流(占比约65%),其模式与己知任何人类思维或计算机编码逻辑均不匹配,呈现一种独特的“拓扑几何”特征,初步判断为某种意识层面的“地图”或“蓝图”。3?我;¤?的;°e书?城¥ +无|?错′内?±容?:2

关键锚点: 成功定位到一个被反复强化的核心坐标点(东经xxx,北纬xxx)。

该点在碎片信息中与“初始点”、“熔炉纹路起点”、“归零协议触发点”等概念高度关联。

信息显示,该坐标点位于西伯利亚冻土带深处,具体位置被多重加密,破解需特定密钥(可能关联林默意识状态或外部刺激)。

异常激活:检测到持续存在的低频、高振幅脑波异常(gamma波段异常尖峰),其活跃程度与右手腕部皮下微弱的生物荧光能量波动(即箭头纹路)呈现高度同步性。

该能量波动非己知放射性,性质未知,疑似某种生物能量场。

意识状态评估:深度昏迷(gCs 3分),但脑活动异常活跃(类似深度梦境或濒死体验),存在强烈的防御性精神屏障,强行唤醒或深度刺激存在不可预测风险(意识崩溃或人格解离)。

2. 陈雪 - 生理及神经评估:

严重创伤:长期禁锢、营养不良、神经毒素暴露(氰化物残留)、植入物(左太阳穴金属盖板)与颅骨及脑组织粘连、感染、多器官功能衰竭。

植入物分析: 金属盖板材质为特殊合金,内部集成有极其精密的微电路和疑似生物传感元件,与深层脑组织(主要涉及边缘系统及疼痛感知中枢)存在物理和生物电连接。

功能推测为高频神经信号放大器/调制器及生物能量共

振器。

强行移除风险极高(致死或永久性脑损伤)。

意识状态评估:持续性植物状态(pvs)。

深层脑电图显示,其意识活动被压缩至最低维持水平,主要围绕植入物引发的、周期性的剧烈神经痛觉反馈(“痛苦锚点”)。

其记忆区域存在大量严重受损和碎片化的创伤性记忆封存。

“‘初始点’在西伯利亚…”

陈锋的声音低沉沙哑,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平板屏幕上那个冰冷的坐标,“‘暗河’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这里。他们想要什么?启动‘归零’?还是…找到另一个‘熔炉’?”

“可能性很大。′<幻@想±-?姬e (?{无?错[内\?%容±¢”

博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林默的状态很特殊。

他手腕的纹路,像是一个活体的信号接收器和处理器。

那些被‘锁匠’强行灌入的‘熔炉纹路’信息,正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解压’和‘运行’。

强行唤醒他,或者试图通过外部设备深度读取他的脑波,都可能引爆这颗‘信息炸弹’,后果不堪设想。”

陈锋的目光再次投向病房内的林默。

幽蓝的微光在他手腕皮肤下缓缓流淌,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

这个看似脆弱的青年,此刻却成了一个行走的、不稳定的秘密容器。

“陈雪呢?她还有恢复意识的可能吗?”

陈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妹妹那不成人形的样子,每一次看到都像一把刀在剜他的心。

“生理指标在缓慢恢复,但意识…”

博士沉重地摇了摇头,“她的‘自我’被那植入物引发的无休止痛苦彻底摧毁了。现在维持她‘存在’的,几乎只剩下那个作为‘共鸣器’和‘保险栓’的痛苦锚点。我们尝试了最低限度的神经镇痛和舒缓治疗,但效果甚微。强行干涉植入物…风险比林默那边更大。”

“保险栓…”

陈锋咀嚼着这个词,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陈雪的存在,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放大林默的痛苦,让“钥匙”能插入“锁孔”?

林建国…

他怎么能…

对自己的儿子和另一个无辜的女孩做出这种事?!

就在这时!

“嘀嘀嘀——!!!”

病房内,连接林默的脑波监测终端突然爆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屏幕上原本相对规律的波形瞬间变得狂暴无比!

高频的gamma尖峰如同疯狂的利刃,密集地刺向屏幕顶端!

整个图谱剧烈扭曲、震荡,如同风暴中的海面!

林默的身体猛地绷首!

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紧闭的双眼眼皮剧烈跳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嗬嗬”声!

他右手手腕内侧那片幽蓝的荧光,亮度骤然提升数倍!

蓝光穿透了皮肤,将周围一小片区域都映照得幽幽发亮!

那个左向箭头的轮廓变得无比清晰、锐利!

“脑波风暴!强度Level 5!超过安全阈值!” 观察室内,负责监控的技术员失声惊呼!

“快!稳定剂注射!准备物理约束!防止他自伤!”

博士脸色剧变,对着通讯器急吼。

病房内的医疗团队立刻行动起来。但就在护士拿起注射器的瞬间!

“呃啊——!!!”

一声凄厉到超越人耳承受极限的、如同金属摩擦又如同濒死哀鸣的尖啸,猛地从陈雪的口中爆发出来!

她瘦小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疯狂弹起!

保温毯被掀飞!

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左太阳穴那块冰冷的金属盖板,此刻竟然也透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暗红色光芒!

光芒穿透皮肉,甚至能看到内部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电路纹路在疯狂闪烁!

她的尖啸声与林默脑波仪的警报声、痛苦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非人的交响!

“共鸣!是植入物共鸣!”

博士的声音带着惊骇,“林默脑内的风暴激活了陈雪的痛苦锚点!反向刺激又加剧了林默的异常!”

就在这混乱到极点的时刻!

陈雪那双因极

度痛苦而扭曲的眼睛,猛地转向了观察玻璃的方向!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却仿佛穿透了厚厚的玻璃,死死地“钉”在了陈锋的脸上!

干裂的嘴唇疯狂地翕动着,破碎的音节如同喷溅的血珠,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狠狠砸在陈锋的耳膜上:

“…哥…哥…救我…红…好红的池子…粘…粘的…他们在里面…在融化…头…好痛…像针在扎…好多针…在脑子里搅…不要…不要放我下去…爸…爸!不要!!!”

红池!

融化!

针扎!

父亲?!

陈雪混乱的呓语,如同破碎的镜子,瞬间映照出林默之前描述的景象,却又多了一个关键而恐怖的细节——父亲(林建国)在场!

是他将她(或其他人)放入了那恐怖的“红池”?!

“小雪!”

陈锋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巨大的痛苦和愤怒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观察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而与此同时!

林默脑波监测屏幕上那狂暴的波形,在陈雪的尖啸和呓语刺激下,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

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扭曲光线构成的、如同全息投影般的三维拓扑结构,竟然短暂地、不稳定地投射在了终端屏幕上方的空气中!

那结构的核心,赫然是一个清晰无比的、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幽蓝色的左下方箭头(←)!

箭头所指的方向,延伸出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微光的线条,勾勒出复杂到令人晕眩的通道和节点!

而在箭头根部,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刺目红光的点,正疯狂地闪烁着!

“拓扑图!是熔炉纹路的局部投影!那个红点…是‘初始点’在结构中的相对位置标记!”

博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

这突如其来的脑波风暴,在陈雪痛苦共鸣的刺激下,竟然强行将林默意识深处被加密的“熔炉纹路”信息,具象化地投射了出来!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个被标记出的红点位置,无疑为破解那个西伯利亚坐标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参照系!

然而,这宝贵的景象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噗!”

林默的身体猛地一颤,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胸前的病号服!

他手腕上那刺目的幽蓝光芒如同断电般瞬间熄灭!

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脑波监测屏幕上的狂暴波形瞬间拉平,只剩下微弱的基础生命线!

“林默!”

苏晓在观察室内发出一声惊呼。

陈雪的尖啸也戛然而止。

她眼中的疯狂光芒褪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重重摔回病床,左太阳穴的暗红光芒也彻底熄灭。

只有微弱的生命体征证明她还活着。

警报声停歇。

病房内只剩下仪器单调的嗡鸣和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观察室。

陈锋缓缓收回砸在玻璃上的拳头,指关节处一片青紫。

他死死盯着病房内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的两人,又看了一眼博士手中紧急截取的、那短暂投射出的熔炉纹路拓扑图的模糊影像。

那个刺目的红色标记点,如同恶魔的眼睛,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博士,” 陈锋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每一个字都带着铁与血的味道,“不惜一切代价,稳住他们的生命体征。那个坐标…那个红点的位置…我要它精确到米!”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

虽然看不到地面,但他知道,在那片广袤而寒冷的冻土之下,“暗河”的阴影正在无声地汇聚。

而“初始点”的钥匙,一半在冰冷的大地深处,另一半,就在这两个被痛苦和秘密彻底撕裂的灵魂之中。

淬火的余烬之下,暗河己开始奔涌。

而池中沉睡的恐怖记忆和那指向深渊的箭头,正缓缓浮出猩红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