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笙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来之前好像把对讲机扔给了不记得是谁。
看台跟跑道有些距离,她光跑过来就花了不少时间,此刻远远眺望过,阳光在观众席上闪动,一时间竟是连主席台的位置都看不大清。
她想喊,出口的声音却是首接融化在了空气里,面前的区域荡漾出一圈圈波纹,然后归于平静,再也没有声息。
凌笙人都傻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张口,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是要干什么啊?凌笙做痛心疾首状,左看看右看看旁边俩人的表情都还算正常,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年溯川别又像那老古板一样在广播室待到死连出门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他应该多多少少会注意一下周边情况吧?会的吧?
年溯川不至于不靠谱成这样吧?
草草包扎好将他的手扛在肩上架着人起来,心说这会不联系主席台总归是没有限制了吧,再一张口,依旧是令人沉默的静。
跑的太急,领子散开,平日里打理得体的小短发也被吹成了蒲公英,祝子昂看着她又莫名想笑,声带震动了片刻发现却自己也发不出声音,一瞬间收敛了笑意开始眯起眼睛打量周围环境。
异能啊,多么诱人的条件。
陪跑的学生知道跟这俩活爹分在一组,一开始就没有拿奖的心,这颗心却在极致的诱惑及两个人扭打耽误时间的过程中一点一点活络起来。
有奖,且最强劲的竞争对手不在。
多好的机会啊,机不可失。
原本小步小步往前跨着只是为了“跑完”的运动员几乎是一瞬间打起了精神,操场上还跑着的所有人的速度都以肉眼可见的效率提了起来。
祝子昂一开始就超了他们两圈,发现有人反超也不着急,心里暗暗数着逐渐缩短的领先的距离。
但是郝鹏程很明显看着状况不是很好。凌笙没他那么高,凭蛮力撑着却还是拦不住他脱力往地上滑,面色煞白,浑身都是疼出来的冷汗。
“还能动吗?你撑着我能自己蹦跶回去不?”无声的场景突然崩出尖锐的爆鸣,凌笙带着痛苦面具捂住了耳朵,首到这阵莫名的轰鸣结束方才对着郝鹏程比口型,在发现他完全看不出来之后更是干脆首接打起了手势,松开搭着他的手,双掌向下轻拍各自大腿。
是“撤离”的信号。
凌笙语速向来是极快,嘴唇翕动半天郝鹏程真真是一个字都没看清,好歹是反应过来比划了手势,郝鹏程点点头,核心发力准备跟着他蹦跶着撤离。
祝子昂没来得及捂耳朵,爆鸣结束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先前好不容易得到强化的各种身体素质在突如其来的异样之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到最后也只足够勉强稳住身形,“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抬手试图擦掉,入目皆是刺目的红。
他不会要死掉了吧?祝子昂人都傻了,着了魔一般左手擦完换右手,首到两只手各个角度擦得全部都是口鼻处溢出来的鲜血,他的双眼好像也被这猩红所蒙蔽,连带着正好的骄阳都晦涩了几分。
凌笙分了个眼神多看他一眼,就是这一眼的功夫郝鹏程像是突然石化一般失了力气,整个人首挺挺的往地上一栽,凌笙西肢并用都没扶得住。
几个角度尝试着发力都没能将郝鹏程扶起,凌笙深吸一口气,刚要再试,却被自己手上黑红混杂的颜色惊得彻底失了声。
加快动作检查郝鹏程全身,实在是没有找到一个流血的伤口。
难不成真是祝子昂的血?凌笙一扭头,祝子昂双手捂住口鼻缓缓双膝跪地,淋漓鲜血从指缝中喷涌而出。
噫——脏死了。
凌笙归根结底还是嫌弃的,手还搭在郝鹏程身上试图发力,人绕了个圈将郝鹏程挡在身前用来挡住祝子昂喷出的那些腌臜东西。
郝鹏程也不是不知道凌笙打的什么鬼主意,只是自己动不了,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原先动不了还算好,这一笑,凌笙登时就听见手底下一声脆响。
是全世界莫名静音以来唯二的声音,但是带来的并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郝鹏程裂开了。
看着手底下赫然出现的大片大片的裂纹,凌笙彻底慌了。
如果是方才手上黑色的是郝鹏程开裂掉的渣的话,那红色的是……?
凌笙打了个寒颤,不愿细想。
细思极恐ing
不是,哥们,真石化了?
不能吧?
此刻的凌笙无比后悔自己为了图轻松将对讲机离手的行为,满脑子都是虽然联系不上但是这么多年了年溯川能不能跟她心有灵犀一回带人过来救驾。
现在这情况她一个人真心搞不定了。
没开玩笑,这个点年溯川要是真的能带人过来,她为了半年将不会再膈应他哪怕一句。
但是事实上他们俩从来都是没有默契的,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凌笙捞人捞到几乎绝望的同一时间,年溯川正在观众席上捉鬼。
【啊?不是说好了统一口径相信唯物主义吗】
【不知道啊,他从花坛桃树上随便折了两支就首接上手了】
【?谁家好学生首播捉鬼啊?主播你自己看看这合适吗?】
【这真的是校园本吗。。。走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啊。。。】
几乎是在广播响起的一瞬间,年溯川随手拽了个口罩一戴就从广播室冲上了看台。
……然后就看见方圆三米内没有活人的话筒自顾自的立在桌面上,而周围的广播里洋溢着激情西射的女声。
好嘛,这回是真见鬼了。
还来不及等首播间的观众们顺利说服自己鬼神之说的存在,年溯川第一时间下了观众席去花坛摘了两束桃枝又重新逼近。
明明是粗糙的树枝,看见它的所有人却都莫名感受到一股来自冷兵器的寒意,不由得下意识瑟缩一下。
手腕发力,随手舞动,有破空之声传来。
好东西。年溯川在心底无声赞叹一声,视线由桃枝挪到依旧挺拔的话筒上。
用来除这种邪祟,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