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芯芯 作品

第224章 青砖陨敌首 密信定死生

    浓烟翻涌的护城河堤上,何家俊跌跌撞撞砍翻两名虎娃军士卒,战马嘶鸣着踏碎满地血洼。他回头望向已成火海的大营,眼中闪过狂喜——只要逃到对岸,集结残余兵力,他日必能卷土重来!

    "想逃?门都没有!姑奶奶这暴脾气!"

    尖锐厉喝突然炸响在头顶。何家俊本能地抬头,只见一抹玄色身影自燃烧的瞭望塔纵身跃下,手中不知何时攥着半块青砖。他甚至来不及举起兵器格挡,破空声已贴着耳畔掠过,后脑传来锥心剧痛。

    "砰!"

    何家俊向前扑出丈许,一口老血混着碎骨喷溅在青石板上。他睁着空洞的双眼栽倒,手中佩剑"当啷"坠地,惊起一群啄食尸体的乌鸦。巧云甩了甩沾血的手,鎏金流星锤在掌心灵活翻转:"就这点能耐,也配和我家世子作对?"

    主将轰然倒地的瞬间,战场仿佛被按下静止键。护卫军残部举着染血的兵器呆立,望着少女腰间明晃晃的鎏金腰牌,终于意识到这场叛乱早已注定失败。夜风卷着硝烟掠过死寂的营地,只余零星火舌舔舐着残破的帅旗。

    另一边,楚凡前脚踏入摄政王府,后脚赵烈与楚凡两位舅父都紧握兵器,如影随形地跟在其身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原本以为大势已定的楚煜,见到楚凡时,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站稳脚后,强装镇定急忙说道:“三哥,你回来了啊!”

    “不死了吗?哦,不,呸,瞧我都说些什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身旁的母妃苏姨娘,死死攥着裙摆,膝盖簌簌发抖,几乎要跪坐在地。往日狐假虎威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低垂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整个人蜷缩在楚煜身后,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任凭众人森冷的目光如刀子般扎在身上,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楚凡居高临下睨着楚煜,眼尾漫着冷笑,声线凉薄如冰:“很意外?就你纠集的这群乌合之众,连外邦草原狼骑的爪牙都不如。那些自诩骁勇的部族,如今坟头草都已三丈高,就凭你们?”

    他忽而嗤笑一声,袖袍下的手指轻轻摩挲腰间玉佩,“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本世子要取你们性命,可比碾死蝼蚁容易得多。”

    “三哥,不,你误会了,我没有……”楚煜扯着破碎的衣袖踉跄后退,冷汗浸透后背。四名亲卫如惊弓之鸟般将他护在中央,可在虎视眈眈的甲士群中,这道防线脆弱得如同薄纸。他喉结滚动,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自幼被排挤在修炼资源之外,连握剑的手都生满冻疮,此刻哪怕最不起眼的小兵挥刀,都能轻易取他性命。

    他的出身像道永远洗不净的耻辱烙印。母妃苏姨娘曾是二哥楚凛生母李氏的通房丫头,若非李氏临终前涕泪横流地哀求,父亲楚苍澜至死都不会将她抬为侧妃。那时楚煜早已束发,错过了开脉修真的黄金年岁,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位兄长瓜分珍贵的丹药与功法,自己的院落连炭火都比旁人少半成。

    “楚……楚凡,你误会你弟弟了……”苏姨娘突然扑跪在地,发髻歪斜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老母鸡。她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却浑然不觉疼痛,浑浊的眼中只剩求生的疯狂。然而话音未落,赵烈猛然抽出腰间软剑,寒光擦着她耳畔钉入地面:“大胆!摄政王尊号也是你能直呼的?

    “苏姨娘,还不让开?”

    赵烈皮笑肉不笑地掸了掸袖口,远处传来亲卫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他刻意顿了顿,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叩击王座扶手,发出沉闷回响:“这张玄铁鎏金椅自王府落成便在此处,三百年来唯有摄政王能踏足。

    当年先王爷临终前,还亲手在椅背刻下‘摄政者生,擅坐者死’的训诫——苏姨娘莫不是连王府祖制都忘了?等神机卫护送王妃回宫,世子即刻继位。莫要让老身之罪,再添上僭越之罚。”

    苏姨娘僵在原地,尿意顺着大腿内侧洇湿了织锦裙摆,腐臭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她死死咬着下唇,却止不住身体如筛糠般颤抖,眼前浮现出赵烈前些日子当众腰斩叛党的场景——此刻那双手正指着象征权柄的王座,仿佛在向她宣判死刑。

    原来,早在局势动荡之际,贴身侍女巧云便与暗卫头领沈清霜密议妥当。

    她们趁着夜色将楚凡生母——摄政王正妃沈念秋,悄然护送入宫。女帝本就与楚凡有婚约在身,早已命人在皇宫深处辟出隐秘院落,不仅布置得奢华至极,更安排了数百精锐禁军日夜轮守,将这处宫苑围得水泄不通。

    此刻,苏姨娘望着楚煜身边最后四个亲卫被缴械制服,膝盖一软重重磕在青砖上。

    她额头紧贴地面,发髻散落的发丝沾满尘土,声音带着哭腔不住颤抖:“是、是妾身猪油蒙了心……世子爷!不,王爷!您即将承袭大位,权倾朝野,就、就当可怜我们母子这蝼蚁般的性命,饶过我们吧!”

    她拼命磕头,额角渗出鲜血,却浑然不觉,只盼能换来一线生机。

    “父王尸骨未寒,你们二人在他生前倒也算安分守己。”楚凡摩挲着腰间玉佩,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剑,直直刺向瑟缩在地的两人,“可惜,不该对本王动了杀心。”

    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却在触及记忆深处时骤然消散。恍惚间,他又听见父王临终前的谆谆教诲:“若有朝一日你承袭大位,切莫报复曾欺辱你的兄弟。王者之道,贵在容人;即便复仇,也当留一线生机。”

    这句话像烙印般刻在心底,此刻在耳畔回响,让他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沉吟良久,楚凡从袖中取出女帝亲赐刻有“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冷硬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念在旧情,今日饶你们性命。即刻逐出摄政王府,贬为平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将他们的财物充公,留些银钱,权当买个活路。”

    话音刚落,赵烈便带领一队亲卫鱼贯而入。铠甲碰撞声中,楚煜的院落瞬间被重重包围,一场抄家搜查就此展开。

    “谢、多谢王爷宽宏大量……呜呜呜……”苏姨娘“噗通”瘫倒在地,先是喉间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呜咽,紧接着便如决堤般嚎啕大哭起来,“呜哇——!”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涕泗横流糊了满脸,磕头时额头与青砖相撞发出“砰砰”闷响,“您大慈大悲,是咱们母子的活菩萨啊……呜呜!”

    转而死死攥住楚煜的衣角,哭音里带着尖锐的颤调,“儿啊……娘的命根子……你差点把娘的魂都吓飞咯……嗝、嗝——”

    哭到呛住,又发出一连串带着哭腔的打嗝声,整个人抖得像狂风中的枯叶。

    约莫半个时辰后,赵烈大步踏入厅堂,手中攥着一沓泛黄的书信,最上面赫然是地下杀手组织的回件,墨迹未干的字迹透着血腥气息。

    在他身后,八口朱漆描金大箱被亲卫们重重掷在地上,箱盖掀开的刹那,珠光宝气倾泻而出——金铤堆成小山,翡翠玉佩泛着幽光,连箱底都铺着整匹的波斯绒毯。

    谁能想到,这位最不受宠的庶子,竟在朝廷明令禁赌的风口浪尖,暗中掌控着三十余座地下赌坊。

    那些藏在烟花巷深处的赌窟,每日吞金吐银,利润之巨令人咋舌。而这秘密,除了同样心怀鬼胎的楚霄,竟无人知晓。

    楚凡虽知楚煜名下商铺众多,却因厌恶从未细究,哪料这些产业背后,竟藏着弑父杀兄的惊天阴谋。

    “王爷!大事不好!”赵烈猛然推开死死拽住他衣角的妇人——正是陆承钧的小女儿、楚煜的发妻。她发髻凌乱,涕泪横流,却被赵烈毫不留情地甩在一旁。

    赵烈单膝跪地,双手呈上那叠罪证:“这里有……已故摄政王遇刺的铁证!”

    楚凡接过信件的指尖骤然发僵。四封密信依次展开:第一封写着“二十万两白银,刺杀摄政王楚苍澜失败”;第二封字迹潦草,血腥味似乎都渗进了纸页:“五十万两白银,任务完成,头颅已呈,速验明付尾款”;第三封仅有寥寥数字:“刺杀世子楚凡失败”;而最后一封信笺皱如废纸,墨痕晕染:“百万悬赏无果,目标已至凌霄城,此子命硬,建议另谋他策”。

    看完信件后,楚凡面沉如水,将信件狠狠甩到楚煜母子面前,信纸拍在满地金银上发出脆响:“楚煜,你还有何话要说?原本念在父王遗愿,想留你一条生路。可你弑父夺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国法家规,哪一条容得下你这等逆贼?”

    他猛地转身,脊背对着瑟缩在地的二人。玄色衣袍扫过空气,带起一阵风,将地上的信纸掀起一角。

    阳光从他肩头的缝隙漏进来,在楚煜惨白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他攥紧腰间父王亲赐的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从齿间挤出,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来人……”

    “将四公子家眷全部拿下,即刻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返。”他望着殿外那棵父王亲手栽种的银杏树,叶片在风中簌簌作响,“楚煜弑父之罪,天地不容。拖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