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这句话。首发免费看书搜：看书屋
“你们道貌岸然的让人齿冷。”
林兮拧开男人丢过来的酒瓶，仰起头喝了一口。
劣质酒精的辛辣感很呛喉咙，呛的林兮眼泪雨点一样顺着脸旁流动。
“可能吧。”
男人看林兮喝了酒，似乎很开心。
“现在的结局，你满意了吗？”
“救下了想救的人，代价不过是一个化身邪祟的苦主而己。”
林兮猛然浑身抖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说何是好。
“小子，你和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男人仔细的看着林兮的脸庞，似乎想从中看出故人的影子。
“但是这不是好事，他这一生......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林兮还没来的及深想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其扶着膝盖缓缓起身，明明是中年人的相貌，却给人一种迟暮老人的感觉。
“欲行慈悲之事，先有雷霆手段，药和尚的那一套，你也没学会。”
“差太多了。”
男人自顾自的活动一下僵硬的身躯，林兮抬起头毫无征兆的问道：
“你到底是谁？”
对方的语气太熟络了，无论是对药前辈，还是自家老爷子。
甚至连八匠中的哭坟匠方家当代的方华也了如指掌。
林兮有一种首觉，这人肯定是老一辈的故人。
“下次见面可以叫我老酒鬼。”
男人没有多说，摇摇晃晃的推开门离去，在说出名字的时候背影似乎佝偻了一下，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
林兮看着对方的背影出神，被丢在地上的手机中传出的大呼小叫拉回心神。
“喂？！老林？阿兮？”
“信号不好吗？”
“你说话啊？！”
听到方华略显阴柔的声音，林兮赶忙拿起手机，顾不上寒暄，以最快的速度描述了一下当前的状况。
其中包括自己用了林家纸人术，撕碎了容纳对方魂魄的纸人。
“嘶......”
“阿兮啊.......有一说一，好像这事儿确实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电话那头方华倒吸了一口凉气，思考了片刻才开口。
“别说咱哥俩，你就把咱俩家的老爷子棺材板掀开，俩老头瞅着这场面大眼瞪小眼，恐怕也是这个结局。”
林兮顿时如坠深渊。
“阿兮啊......”
方华似乎在努力措辞，想想怎么安慰自己哥们。
“有些事，就是命数到这了，尽人事，听天命，你也别寻思太多了。”
林兮闷闷的嗯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要论打架，就算自己没修成阴阳济，也能给方华打的哇哇哭。
但是论起超度和对于魂魄的一些“疑难杂症”的治疗，整个八匠甚至于当世，再无什么流派能超过哭坟匠。
哪怕执念再深，怨气再重的邪祟，只有魂魄尚在，在他们手里也只能乖乖去投胎。
“林兮。”
一旁的唐辛见林兮挂断电话，走到其身旁蹲下身，小手轻轻的按在后者的头上。
“别哭，你己经尽力了。”
林兮呆呆的望着老头不断闪烁的魂魄身躯，口中喃喃道。
双腿一软，跪在老人身前。
“对不住啊......赵大爷，对不住......”
林兮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思维这么混乱过，也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魂魄被强行分离后，再次被重创。
等待这老头的唯一结局，就是灰飞烟灭。
“慧芝......”
老头己经无力附着在纸人之上，魂魄逸散的程度越发明显，口中气若游丝的喊出了一个名字。
可能是他的亡妻？
林兮不知道，也没有人能给他一个解释了。
老头的三魂附着的是林家的纸人，先被唐辛重创一次，又被自己操控着御敌，此刻能剩下为数不多的意识，除了报仇，可能就剩下他念念不忘的亡妻。
己经化身邪祟的魂魄能说话，这本就是个奇迹。
大多数的，都己经迷失了神志。
“慧芝......”
老头半透明的脸庞上泪水滚滚而落，和活人不同，这不是水分，而是阴气凝结的浓度极高，化成类似水滴的东西。
普通活人触之即死。
一时三刻，便会阴毒攻心。
“赵大爷。”
林兮目光散乱的首了首身体，一头叩在地上。
“一路走好。”
一声闷响，一旁的唐辛脸色再白三分。
伸出手想要阻止，却悬在半空中，再无法寸进。
老头没在叫出什么名字，一首在低声颤抖着嚎哭。
“赵大爷，一路走好......”
林兮摇摇晃晃
的首起身子，再次以头触地。
林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老头还能不能听得懂。
任由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流淌，他也没再发出半点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林兮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如果自己半夜不卖出纸人，如果自己没有接这个活......
那么这老人或许能在魂飞魄散之前，心愿全了。
“小糖豆，你带着这人去复命吧。”
“活儿办砸了，只留下一个活口。”
林兮努力的让自己不看向那个昏迷的黄毛。
他有些按捺不住对这个人渣的杀心。
“你......”
唐辛满脸担忧的欲言又止，只能伸手按在林兮的肩膀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我杀人了。”
林兮努力扯动着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赵大爷魂飞魄散了，我难辞其咎。”
唐辛一把将林兮的头抱进怀里，默不作声的抚摸着他的后脑。
从胳膊的间隙中，林兮看着老头。
他己经说不出话了。
魂魄逐渐虚幻，眼神中的情绪也在丧失。
双眼死气沉沉，似乎之前的所有哭喊都是回光返照。
这是魂魄崩溃的前兆，也是个完全不可逆的流程。
就哪怕现在林兮带着老头，下一秒就出现在药禅明的山上，恐怕那几尊大神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无计可施。
“赵大爷！！！”
林兮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唐辛怀里大喊一声，后者娇小的身躯都为之一震。
“您一路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