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卿轻轻拍了拍梅锦柔的手，温声安慰，“安心。”转而对秦霜问道，“想说什么？”
店铺一楼竟霎时间安静下来，两人的对话也尤为清晰。
秦霜眼神带着轻视，“听说前段时日，江姑娘失踪了......许久。”
她身边的紫衣姑娘附和着，“一个姑娘家，好端端地失踪数日，贞洁还在不在，尚未可知！不在家里躲着，竟然跑到外面来丢人现眼......”
紫衣姑娘话未说完，就被月白上前，一把按住了手腕，“姑娘慎言！”
“快！快快放手！”紫衣姑娘被捏得生疼，眼圈瞬间变红。
纵使嘴上不饶人，终是深闺娇养的姑娘，何曾受过这个。
秦霜见此情景，不觉被惊得退后两步，声音也弱了许多，“你，你快让人放开！她可是吏部尚书的之女！”
江晚卿蹙眉看向梅锦柔，“柳家有几个嫡女？”
梅锦柔道，“应是柳如烟一人啊。”
红绡也在一旁点头应是。
那紫衣姑娘柳如玉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紧抿着唇对秦霜说，“我们去看看那批料子，别在这里浪费口舌了。”
秦霜哪能轻易就走，口中叫嚷着，“怕什么！”
柳如玉忽然的变化让江晚卿觉得很是奇怪，这其中必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江晚卿听完秦霜的叫嚷，并未动怒，而是露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嘲讽。
她轻轻抬手，对月白道，“放开柳姑娘，既是尚书的千金，更该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想必只是一时失言。”
月白松手，退至江晚卿身后，眼神却依旧锐利地落在秦霜和柳如玉的身上。
柳如玉揉着发红的手腕，惊魂未定，听了江晚卿的那句‘尚书千金’，脸色更是白了又红。
江晚卿转过视线摆手叫来伙计，“楼上雅间可有位置？”
伙计自是认得这两位贵客的，忙殷勤道，“有的，二位姑娘请跟我来！”
江晚卿的语气极为平静，“表姐，这里人多噪杂，我看那批云锦的色泽极好，我们去楼上雅间细看可好？”
她根本未受到影响。
梅锦柔立刻点头，“我正想着挑些云锦做几件冬衣。”
两人带着红绡、月白、雀儿，无视秦霜和柳如玉，径直向楼梯走去。
秦霜被江晚卿淡然无视的模样气得跺脚，气势冲冲地迈着步子就想追上去理论，却被柳如玉死死拉住了胳膊。
柳如玉压低声音，“霜姐姐，别闹了，我们，先走吧！你看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秦霜环顾四周，果然见到众人向她们投来好奇甚至是鄙夷的目光。
她面子上挂不住，又见楼梯口已经没有了江晚卿的身影，只得恨恨地朝楼梯方向瞪了一眼。
柳如玉半拉半拽地将秦霜带出了店铺，临走前，柳如玉还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
正对上了江晚卿自楼上投来的，古井无波的眼神。
吓得她赶紧扭头，手忙脚乱地爬上了马车。
江晚卿走回桌边坐定，端起茶杯，“吏部尚书柳大人，膝下唯有一嫡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方才秦霜却说柳如玉是吏部尚书之女，柳如玉的反应也有些......太过反常了些。”
梅锦柔才不管这些，她更担忧的是江晚卿，“你失踪的事还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表哥虽压下去了些，还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秦霜竟然敢当面提起，真是个不怕死的！”
“流言止于智者，其他的我也管不了太多，难道让人挨个拿刀架在脖颈上，逼她们闭嘴吗？”
江晚卿说完站起身以手作刀，劈了下去。
一旁的几个丫鬟已经憋不住，掩着嘴笑个不停。
梅锦柔也笑了起来，“你这丫头！”
江晚卿对月白道，“你去查一下柳尚书这个女儿，到底是不是冒牌货！”
月白应是后，快速下楼向柳如玉的马车追去。
片刻后，门外响起敲门声，是成衣铺的伙计。
“进。”
伙计捧来几件不同云锦做成的样衣，“两位姑娘还请随意挑选，有事叫我便是。”
伙计刚出去，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屋内几人面面相觑。
红绡去开了门，愣了一瞬，便恢复了正常，“表少夫人。”
沈念进门福身对梅锦柔道，“见过睿王妃。”
江晚卿心中微微诧异，“表嫂怎来了？”
“我刚在外面见到侯府的马车，就想来看看。”沈念只想着碰碰运气，万一碰到侯府的人，能帮她传个话给父亲。
江晚卿望着沈念纤瘦得近乎病态的身子，肤色蜡黄再无往日的圆润光泽，问了句，“表嫂是病了？”
沈念摇了摇头，不想多说，“我就上来看看，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沈念转身往门口走去。
“表嫂，不如稍坐片刻。”
沈念看向江晚卿，轻声问道，“可以吗？”
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梅锦柔不由心下震惊，原来虽说不上优雅，却也还算得体，怎就变得如此谨小慎微？
江晚卿笑道，“当然，是不是表姐？”
梅锦柔也弯了弯唇，“快过来坐。”心中却疑虑丛生。
江晚卿收到梅锦柔探问的目光，稍稍闭了闭眼，“红绡，给表少夫人倒杯茶。”
沈念的视线在红绡身上稍作停顿，盘算着，她能否帮忙传话，随后就被自己否决了。
能指望的人，怕是只有眼前的江晚卿了。
江晚卿装作没发觉沈念的异样，指尖轻抚在绛红色的云锦上，“缠枝牡丹纹样是姨母最喜欢的了。”
梅锦柔附和着道，“的确，做好衣裙，正赶上新春时节穿。”
“表嫂你觉着如何？”江晚卿看向沈念。
沈念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甚好。”
“不如表嫂也挑两匹？姑母最喜欢时兴的衣裳了。”
江晚卿的话，让沈念眸光一亮，正好可以借此讨婆母欢心，“就劳表妹帮着挑个花色吧。”
“姑母喜欢清雅些的颜色，那批远山青四合如意云纹的就不错，表嫂看着如何？”
沈念连连称赞，“真是极好！”
“不若给表哥也挑一匹，表哥素来喜穿月白色的衣衫。”江晚卿话还未说完，沈念的神色已经黯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