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卿摆摆手,屋内几名丫鬟鱼贯而出。
“表嫂和表哥吵架了?”
沈念顿时心下抽痛,自沈彻亲自去宋家传了口谕后,宋家上下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宋序丢了官职,酗酒多日,早就不去她房里。
有次喝醉了,还对她动了手。
连府里的仆人也敢对她不敬。
她求救无门,几番派人去侯府求见父亲,都被挡了回来,话里话外地暗示着,“世子爷吩咐过......”
今日,她好容易求了婆母,还是因着江家大夫人在,婆母不好过于为难,才出了门.......
沈念起身站到江晚卿面前,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声音凄惨,“晚儿,救救我吧!除了你我再无人可托付了!求你帮我跟父亲说一声,让来见我一面吧!”
“表嫂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江晚卿垂下眼眸,遮住眼中冰冷刺骨的寒意,伸手去扶。
沈念用力摇着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江晚卿,“晚儿,求求你......”
“我应下便是,你快起来!”
梅锦柔在一旁看得怔住,也迅速回过神,开口,“有什么事好好说,都是亲戚,哪用得着下跪啊!”
将人扶起后,江晚卿作沉思状,随后说道,“表嫂跟我回侯府,有什么话,亲口对姨夫说就是了。”
沈念惊喜地连声道谢。
结账时,沈念道,“那这匹绛红色的云锦,就由我出钱买给母亲吧。”
江晚卿也不阻拦。
梅锦柔径直回了睿王府,定北侯府今日有家事处理,以她如今的身份不便在场。
*
定北侯府门前。
门房见沈念同江晚卿出现,为难道,“表姑娘,实在是世子爷有过吩咐,小的不敢违背啊!”
熟悉的话再次钻入耳中,沈念拉了拉江晚卿的衣袖,“晚儿,算了。”
江晚卿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对门房道,“表哥要是问责,皆有我担着,绝不连累你!”
门房知晓这为江家表姑娘,在侯府主子们心中的分量,再说,这父女哪有隔夜仇,再怎么说,这念姑娘也是侯爷亲生的。
门房连忙闪身让路,恭敬道,“两位姑娘请!”
再回侯府,竟要如做贼一般!
还要借助表姑娘的面子!
真是物是人非!
江晚卿看着她轻声问道,“可要去拜见沈老夫人?”
“不了。”沈念摇摇头,哪敢去拜见,沈彻发了话,还不知这位亲祖母会如何对她。
“哪,可要去见见秋姨娘?”
想起亲娘,沈念眼眶泛红,顿了顿,依旧摇头。
估摸着自己的事应该牵连了亲生娘亲,怕再给她带来灾祸,让她在这府里的日子更难过可如何是好!
沈念收回望向秋姨娘院子方向的目光,对江晚卿说道,“劳烦晚儿送我去父亲的书房等着便是,我不会乱走。”
江晚卿叹了口气,“好吧。”
到了书房,沈念很是守礼地等在廊檐下。
而守在门前的下人给她搬了椅子,她也未坐,只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吹着冷风。
江晚卿出了院子,眸里尽是淬了寒冰的冷意。
既然沈念不到黄河不死心,她也不介意,送上一程!
沈彻回府,见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问道,“有客人来府里?”
门房连忙弓腰禀报,“是,是表姑娘带了念姑娘回来,小的,小的......”
“行了!”
沈彻沉着脸往里走,心里想着沈念会在何处。
刚穿过垂花门,见一人江晚卿坐在石亭中,抬脚的瞬间,江晚卿也看了过来。
她提起裙摆小跑着来到沈彻身前,双颊被冻得泛着红意。
沈彻要斥责的话,就那样含在口中。
江晚卿见他不说话,低声认错,“表哥,我带了宋家表嫂回了府......我知晓不应该违背你的命令,她说只见姨夫一眼就走,我.....我就心软了......毕竟人伦纲常,也不能阻拦他们父女相见不是。”
“你在这吹冷风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沈彻无奈道,“先跟我去书房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浮云居。
进了书房,江晚卿被屋子里的热意激得一抖。
沈彻低声呵斥,“才知道冷!虽还未下雪,这已进了腊月,不知你是故意装这可怜相让我心疼,还是真心认错至忘记寒冷!”
江晚卿低垂着头,嬉笑道,“自是真心认错的!......也是想让表哥心疼,少骂上几句。”
沈彻差点被气笑,冷着脸盯着她。
片刻,沈彻提起炉上的茶壶,没好气地道,‘过来烤烤火!”
江晚卿立刻乖巧地走过去,谄媚地拿起茶盏道,“多谢表哥!表哥煮的茶最好喝了!”
“小心烫!”
这边其乐融融,而沈念那边却如坠冰窖。
定北侯回府后,见到沈念的身影在书房门前,想都未想,转头就走。
最后还是着人去了书房。
沈念见父亲身侧的贴身小厮回来,抻着脖子往他身后看。
“念姑娘不必看了,侯爷公务繁忙,请您先回吧,改日...待侯爷得闲了再议。”
原本侯爷的原话是,“将人打发走!”
但小厮想着毕竟是侯府姑娘,把意思委婉地转达给过去了。
“务必跟父亲说,见我一面,我有话跟他说!”沈念点点头,真以为是定北侯近来事忙,遂垂首往回走。
走到一半,又绝不对,这人可是父亲的贴身小厮,就算是再忙,也不会让他做传话的差事!
父亲一定在府里!
可为何不来见她,还让她回去......
她必须确定一件事!
“知夏,去母亲的院子,这云锦还是我亲自送过去为好!”
知夏抬头,见天色愈暗,迟疑地劝道,“姑娘,是不是有些晚了?老夫人若怪罪下来......”
“已经迟了,不怕这一时半会!”
当沈念出现在主院,院里的丫鬟惊诧不已,却也还没忘记行礼。
“我来拜见父亲母亲,二位可都在?”
洒扫的丫鬟道,“侯爷刚刚下值,在正屋用饭呢。”
沈念的心如遭重击,颤抖着唇,反复告诫自己。
父亲绝不是不管她!定是要用过饭再去忙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