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明的嘴里泛起苦涩,他就知道,这小姑娘势要跟自己老死不相往来,肯定不止雷雨季突如其来的一顿骂。′z¨h′a~o-x^s·.?n\e/t`
他的思绪一下就从眼前的车水马龙飘到了程家家宴那一天。
程鸥是飞行员,徐颂宁是空管,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珠联璧合,很是登对。
程鸥的父母对徐颂宁很满意,只有一点,他们不喜欢徐颂宁的职业。
“颂宁啊,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以后有想离开机场,和你师父一样,去大学当老师吗?”程母笑吟吟地问她。
空管想要转岗变成老师,条件比较苛刻,像程建明这么优秀的一级管制员才能顺利转岗,徐颂宁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
“你问的什么话?难道还要她继续去当空管吗?”程父不满。
徐颂宁看了一眼垂着头的程鸥,琢磨出了一点味道,“叔叔阿姨,你们对我的职业有什么看法吗?”
程母尴尬一笑,擦了擦嘴角,委婉地说:“倒不是有什么看法,就是……”
“磨磨唧唧!”程父打断了程母的话,“我就直说了,你这个行业,高压低薪,休息时间不稳定,以后你们有了孩子怎么办啊?谁来照顾孩子?说白了,我们家这个条件,能找到比你条件好很多的女孩,全心全意照顾家庭。+w`d?s,c¢w¨.·n¢e_t^你要是还想和程鸥在一块儿,就把工作辞了吧!”
“哎呀,你说这些干嘛?别把孩子吓到了。”程母扯了扯他的衣袖。
程父不以为然,“怎么?我还得哄着她?有一个不听话的儿子就够了,当初非要去当什么飞行员,那我们家的生意怎么办?谁来继承啊?”
“要我说啊,你俩一块儿把工作辞了,程鸥回来继承家业,你就相夫教子,这日子不比你们在机场干着舒服啊?空管和交警有什么区别?说出去都不好听!”
徐颂宁在餐桌下攥紧了双手,这些人都是程家的人,程鸥坐在她身边沉默不语,程母和程父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她求救似的看向了程建明,程建明不仅是程家人,也是她的师父,至少,会有人站在她这边吧……
徐颂宁忍着情绪看向了程建明,可是程建明没有什么反应,一言不发。
她忘记了,程建明离开空管的队伍已经半年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大学老师,对于自家亲戚说空管和交警有什么不同,他的沉默可以算作一种认同。
“叔叔,空管和交警是不一样的。}??3£?#8`?>看?°~书%¢3网 ?已@*发,)?布,最£新~¥¢章t节?”徐颂宁用纸巾按了按嘴角,维持了一天的好脸色终于还是沉下去了。
“我不管是不是一样的,总之你俩要是还想在一起,就做个选择吧。”程父不耐烦地说。
程母还在假惺惺地劝他,“哎呀,孩子自己喜欢的工作多好啊,再说了,还没有孩子呢,等有孩子了,再辞职回家也不迟嘛。”
徐颂宁突然觉得自己身边坐着的恋人很陌生,从头到尾,这顿饭都是他家人对自己的批判,而程鸥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程鸥给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可惜,徐颂宁看都没看他一眼。
于是,程鸥偷偷地去牵她的手,徐颂宁主动避开了。
“我吃好了,各位慢用。”
徐颂宁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合礼仪的行为,这是她第一次见程鸥父母,面前的食物才吃了两口就离席,肯定会被人说教。
但是她一点也不想管什么礼仪了,她再不离开那张桌子,就要爆发了。
程家有一栋独立的别墅,徐颂宁踩着高跟鞋冲到了后花园里,狠狠地喘了两口气。
真是让人窒息的家庭。
花园里种着鲜艳的花,每一朵都娇艳欲滴,风轻轻一刮,就能带下几片花瓣。
徐颂宁知道,自己要是答应了程父程母的要求,她也就成了程家后花园的一朵娇弱的花。
供人观赏,被风扯落的花瓣成了其他花的养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追了上来。
“颂宁,我爸妈不是那个意思!”程鸥急吼吼地解释。
徐颂宁看着他,明明两个人年纪差不多大,可是程鸥总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性子,她很不喜欢。
上大学的时候,程鸥活力四射,哪怕是性子急躁了一些,徐颂宁也能接受,她觉得大学生不就是该这样吗?有花不完的精力,有积极向上的态度。
可是一旦开始工作,徐颂宁就发觉程鸥的性格放到长期发展对象的位置上,其实不那么适合,他很难安定下来。
比起国内航线,他更喜欢国外长途飞行,飞越洲际让他觉得自由自在。
落在国内的时候,他总是很忙碌,和朋友见面,应付家里的合作伙伴,分给她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徐颂宁对这段感情看得很清,分手说出口的时候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受。
“程鸥,分手吧。”
程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好像自己听错了话,走错了频
率,抓紧了她的胳膊。
“颂宁,你别和我开玩笑了,我爸妈都很喜欢你,他们那么说只是一时糊涂,我能处理好!他们不会逼你辞职的!”
这个口口声声说能够处理好的男人,在他父母说这种话的时候,选择了沉默。
徐颂宁不再愿意相信他,“我本来想直接走,手机上和你说。但这样好像不太正式,当面说,才能表现出我的决心。”
程鸥抓得很紧,她的胳膊很疼。
徐颂宁撇开他的手,决绝地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清风带起花香,她转身的这一瞬间,这种花香和她的背影,注定要印在程鸥脑子里一辈子。
程鸥迟钝地反应了几秒,他拔腿要追上去,身后却传来了程父的声音。
“追什么?她还能跑了?让她自己回去想两天吧!我们家这个条件,是她高攀了。”
程鸥犹豫了几秒,徐颂宁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程鸥的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终于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
他再想追上去时,程母拉住了他。
“好啦好啦,年轻人冷静一下也好,她难道真能跟你分开吗?傻儿子,就等着她来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