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菱感觉到身后的人突然软倒,心里一惊。她赶紧勒住马缰,回头查看楚云衡的情况。
“钱福禄,你来扶着他。”她喊道,声音里带着焦急。
钱福禄连忙靠近,接过楚云衡。沈长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楚云衡口中。
“这是张老给的药,应该能止痛。”她低声说,目光中闪过愧疚。
回到营地时,一家人正焦急地等待。孟氏站在营地入口处来回踱步,沈丰年靠在马车旁抽着旱烟,林月则坐在一旁不停地叹气。要不是张老在一旁稳住局面,恐怕早就派人去找了。
“我回来啦!”沈长菱远远地挥手,试图用轻快的语气掩饰内心的不安。
孟氏冲上前,上下打量着沈长菱:“你这孩子,知道我们多担心吗?”她的声音里带着责备,眼中却满是心疼。
“我这不是为了照顾病号嘛。”沈长菱讪笑着,赶紧把楚云衡送到马车上。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不像平常的她。
转身对张老道:“您老还得给他瞧瞧,这人骑个马都能晕。”她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试图缓解气氛。
张老瞥了她一眼:“你当我眼瞎?看不出你是怎么把人带回来的?这伤口都裂开了。”
沈长菱装作没听见,脚步更快了。她能感觉到家人投来的各种眼神,有好奇的,有意味深长的,还有幽怨的。
“听说你和那位公子去采药了?”林月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沈长菱一本正经:“是啊,山上有种马蹄芹,必须在日出时采摘,错过时辰就没用了。张老年纪大了,我就帮这个忙。”她说着掏出一小块金子,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
沈丰年赶紧按住她的手:“行了行了,快收起来。”他左右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林月倒是来了兴趣:“那花长什么样子?”
“我这就去给你们看看。”沈长菱松了口气,总算把话题岔开了。她快步走向马车,假装去取药。
趁着这个机会,衙役们开始重新点名。名单上少了二十个人,都是被那些私兵杀害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痛。
陈子明整理好情绪,高声道:“出发!”
沈长菱取来一株透明的月露花,引得众人连连惊叹。这株植物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这一路上,陈子明对他们宽容了许多,甚至摘下了所有人的镣铐。也许是因为共同经历了生死,也许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真诚。
“唧唧!”小玉突然在沈长菱肩上躁动起来,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它叼着沈长菱衣领上的一簇马毛,眼神充满质问。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仿佛在说:你背着我去见别的动物了?
“这是你兄弟的毛,改天让你们认识。”沈长菱心虚地把猴子按在肩上,试图安抚这个醋坛子。
小玉不满地把她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沈长菱也只能由着它闹。她知道这个小家伙是在担心自己,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一路上没有休息,陈子明不断催促道:“大家加把劲,他们背后肯定还藏着帮手,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他的声音里带着紧张。
直到下午,众人才得以短暂休息。沈长菱趁机拿着些果蔬去看楚云衡。
马车里,楚云衡脸色苍白地靠着行李,右脸的伤口狰狞可怖。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将那道伤痕照得更加触目惊心。
“你怎么样?”沈长菱不敢直视他的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楚云衡盯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怨气:“还活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然带着倔强。
沈长菱咬了咬唇,把果蔬放在他身边:“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莽撞。”她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歉意。
“这不是事急从权嘛,委屈你是委屈了点。”沈长菱把装满柿子和青菜的竹篮往前一推,声音轻快,“我这不是来赔罪了?”
楚云衡坐在马车边上,目光落在那篮子里。他修长的手指拿起一颗柿子在手中把玩,果实饱满圆润,泛着诱人的光泽。“色泽艳丽,汁水充盈,大小均匀,就连宫里的贡品也比不上。”
“真的啊?”沈长菱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凑近了些,“这可是小玉在山里找的,按你这话的意思,这皇上的伙食连猴子都不一定看得上?”
楚云衡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皱:“胡说八道!”
沈长菱毫不在意地在车辕上坐下,随手摘了颗柿子扔给小玉。她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下一大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宫里的贡品都没这个好。”她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阳光下,她歪着头看向楚云衡,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瞧你这来头,八成不简单,连贡品都见过。”
楚云衡心中一紧,暗道失言。但他面不改色,淡淡道:“听人说的。”
“随你怎么说。”沈长菱又伸手去拿柿子,“反正我只管拿钱办事,给钱就行。”
楚云衡眼疾手快地把篮子拉开:“这是你的赔礼。”
“哎呀,对朋友要大方点嘛。”沈长菱撇撇嘴,眼巴巴地看着篮子。
楚云衡看着她满脸的柿子汁,乱蓬蓬的头发上还沾着几片树叶,肩上那只同样吃得满脸都是的猴子,忍不住嘲讽:“不是刚说就是拿钱办事吗。”
“朋友归朋友,办事归办事。”沈长菱一跃而下,潇洒地挥挥手走了,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找回的十几匹马让衙役们喜笑颜开,连赶路都有了精神。马蹄声清脆地敲击着地面,扬起阵阵尘土。
李松站在马群前,瞪着眼睛警告众人:“这可是丰年兄家的马,都给我老实点!”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但眼底却闪过贪婪。
等人群散开,他拉着沈丰年走到一旁,压低声音:“兄弟,这马咱们怎么处理?”
沈丰年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回道:“李大人,我说,咱们路上找机会卖了,大家分钱,您看如何?”
“哈哈,不愧是兄弟,就是痛快!”李松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子明不停地张望着来路,眉头紧锁:“赶紧上路,别让追兵追上来。”众人连饭都来不及吃完,只能边走边啃干粮。
天色渐暗,狂风突起,乌云密布。沈长菱抬头看了看马车顶上摇摇欲坠的行李,赶紧和林月去拦车。
“怎么了?”张老疑惑地看着她们。
沈长菱二话不说把张老拉下来,麻利地爬上车顶:“娘,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