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走后，惊鸿剑灵从剑中飘出。
惊鸿剑灵半透明的身影浮在剑阁半空，那张与林曦、梦夕长一样的脸让人一时难辨。
楚昭然眸光微动，指尖轻抚剑身："……师祖。"
剑灵飘到他身旁，伸手虚虚点了点他的额头："还是这副倔脾气。明明心里愧疚得要命，偏要摆着张冷脸，难怪把人吓跑。"
楚昭然沉默不语。
剑灵叹了口气："夕儿若还在，定要骂你一句榆木疙瘩。"
提到梦夕长，楚昭然指尖微颤。
剑灵摇摇头："那丫头眼角还有红痣，确实像极了夕儿模样……但你也该明白，她终究不是她。"
楚昭然闭了闭眼："我知道。"
"知道还提什么收徒、义女？"剑灵挑眉，"你当是养小猫小狗呢？"
楚昭然：“我……”
剑灵飘到他面前，虚幻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啊，就是太执着了。夕长当年收你为徒时说过什么？前辈就是要照顾后辈，结果你呢？冷冰冰三百年，好不容易遇到个能让你心乱的丫头，第一反应居然是扒衣服搜魂？"
“师祖！”
"行了，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对人家好点。~如`蚊~网~ _庚^薪+蕞\筷¨那丫头性子烈，但心软，你诚心待她，她总会明白的。"
楚昭然望着剑阁大门的方向，轻声道："嗯，只是还有一事……"
他的神情复杂。
“嗯？心魔又来了？”剑灵露出担忧神色贴近。
“不是……是关于那丫头的……”楚昭然顿了好久才开口，“上次搜那丫头的魂……看到不得不了的东西……”
剑灵的身影微微晃动，虚幻的手指停在楚昭然眉心："你看到了什么？"
"她的记忆里，有另一个世界。"楚昭然缓缓道，"一个没有灵力、没有仙门，却有着无数奇异造物的世界……那里没有灵力，却有能载人飞行的铁鸟，能照亮黑夜的明珠..."楚昭然闭着眼睛，仿佛在回忆那些画面。
"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难怪……难怪她行事作风与常人不同。”
"师祖不觉得震惊？"
"震惊？"剑灵的身影绕着楚昭然飘了一圈，“活了几千年，什么稀奇事没见过？《幽冥录·夺舍异闻》中有过记载：域外之魂夺舍凡胎后，记忆零碎如拼图，常言‘汽车’‘互联网’等荒诞词。/w*a′x?s\w`.*c~o`m?搜其魂可得‘异界神识碎片’，炼化后可短暂窥见天道漏洞……”
“《太虚谶》也有写过：黑发短衣客，执方寸铁匣，口诵‘系统’，瞬息破境。然其道基如沙塔，终遭‘心魔劫’反噬，魂飞魄散前泣曰：‘原来这世界……竟是真实的。’”
“界外客吗……”
楚昭然忽然捂住胸口，面色骤然苍白，周身灵力剧烈波动，剑阁内的剑影齐齐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
惊鸿剑灵神色一变：“昭儿！稳住心神！”
但己经晚了。
楚昭然的眼底泛起猩红，周身剑气失控般肆虐，剑阁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撕裂，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她不是师尊……她不是……”
他低声喃喃，声音却像是从深渊中挤出来的，沙哑而扭曲。
“可她为什么会梦到师尊传授剑法……为什么……”
“为什么师尊不入我梦？！！！”
惊鸿剑灵试图靠近，却被狂暴的剑气逼退。她焦急地喊道：“昭儿！心魔噬心，快凝神静气！”
楚昭然却像是听不见一般，五指深深扣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三百年前……我亲手杀了师尊……”
“如今……又来了一个长像一样的‘界外客’……”
“天道……是在戏弄我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野兽般的低吼。
惊鸿剑灵知道，再这样下去，楚昭然必定走火入魔！
她一咬牙，虚幻的身影骤然化作一道流光，首接撞入楚昭然的眉心！
“昭儿！醒来！”
——
心魔幻境中。
楚昭然站在一片血色的荒原上，脚下是无数碎裂的剑刃，天空阴沉如墨，远处传来凄厉的哭嚎声。
“昭然……”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楚昭然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梦夕长站在他身后，白衣染血，胸口插着一柄惊鸿剑——正是当年他亲手刺穿的那一剑。
“师尊……”楚昭然的声音颤抖。
梦夕长微微一笑，眼角那颗红痣鲜艳如血：“你杀了我一次，如今……还要再杀一次吗？”
楚昭然瞳孔骤缩：“不……我没有……”
梦夕长的身影忽然扭曲，衣服逐渐变化，最终竟变成了林曦的穿着！ 她歪着头，笑容天真又残忍：“楚长老，您是不是喝假酒了？”
“——您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楚昭然猛地后退一步，惊鸿剑不受控制地出鞘，首指林曦咽喉！
“你不是她……你不是……”
林曦却丝毫不惧，反而向前一步，任由剑尖抵住自己的喉咙。
“楚昭然。”她轻声说，“你究竟在怕什么？”
——
现实世界。
“噗！”
楚昭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惊鸿剑“铮”的一声插入地面，剑身嗡鸣不止。
惊鸿剑灵从他眉心退出，身影黯淡了许多，显然消耗极大。
“昭儿……你……”
楚昭然缓缓抬头，眼底猩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师祖。”他低声道，“我没事了。”
惊鸿剑灵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看到什么了？”
楚昭然掩面苦笑：
“我看到……天道在笑……”
“我迟早也会和师尊一样入魔吧……”
……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师尊为何不入我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