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们三三两两从地里回来,看见萧敬山他们,都围了上来。
“敬山哥回来啦!”
“县里啥样啊?”
“住招待所舒服不?”
萧敬山笑着从背篓里掏出几包水果糖分给大家。
叶宛如站在人群外围,白皙的脸蛋被太阳晒得泛红,辫子上还沾着几片麦穗。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却掩不住那股子书卷气。
现在正是晚饭时分,公社食堂里热闹非凡。
萧敬山注意到叶宛如只打了半碗稀粥和半个窝头,坐在角落里小口吃着。
“怎么吃这么少?”萧敬山端着饭菜坐到她对面。
叶宛如慌忙把书合上:“我...我饭量小...”
他拧着眉头,看向那盆里的东西。
的确是没剩几个窝窝头了。
刚交了公粮,屯儿里自己的粮食都要紧巴巴的扣着吃。
难怪吃不到好东西。
萧敬山看着叶宛如碗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心里一阵揪疼。
他西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叶知青,你跟我来。”
叶宛如疑惑地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敬山拉着袖子悄悄溜出了食堂。
“去哪?”叶宛如小声问道,脚步却不自觉地跟着萧敬山走。
“去我家。”萧敬山神秘一笑:“给你开小灶。”
叶宛如的脸“腾”地红了,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这...这不好吧...”
屯儿里这么多知青,萧敬山就给她自己开小灶。
想到这,她耳根子都有些发红。
很快,就到了屋子里。
萧敬山熟练地生火,往铁锅里舀了一瓢水:“今天给你煮面条。’
叶宛如站在一旁,看着萧敬山麻利地和面、擀面,动作比她见过的任何男知青都要利索。
“你...你还有这手艺?”她忍不住问,看着那摆在一旁的腊肉,肚子不自觉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从小就会。!s¨a!n¨y¢e\w\u-./o/r·g-”萧敬山头也不抬,手里的擀面杖转得飞快:“亲娘走得早,不自己弄吃的,早就饿死了。”
叶宛如心里一酸,抿了抿嘴,小声道:“我...我帮你烧火吧。”
两人一个擀面,一个添柴,谁也没再说话,只有灶膛里“噼啪”的柴火声和锅里“咕嘟咕嘟”的水声。
面条下锅后,萧敬山切了几片腊肉,又撒了一把刚从院子里摘的小葱。
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
“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递给叶宛如,腊肉片铺在面条上,油花泛着诱人的光泽。
叶宛如接过碗,手指不小心碰到萧敬山的指尖,两人都是一愣,迅速缩回手。
“谢...谢谢...”她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
“趁热吃。”萧敬山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她对面。
叶宛如夹起一片腊肉,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咸香的肉味在舌尖化开,她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满足的神情。
“好吃吗?”萧敬山问。
“嗯!”她用力点头,脸颊因为热气泛着淡淡的红晕。
萧敬山看着她小口小口吃面的样子,心里莫名软了一块。
他起身从炕头的木箱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放在叶宛如面前。
“这...这是什么?”叶宛如放下筷子。
“打开看看。”
叶宛如解开布包,里面是一本崭新的《普希金诗选》,书页还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她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这...这...”
“今天去县城买的。”萧敬山挠挠头:“听说你喜欢诗...”
这姑娘是个文化人。
他前世没处过对象,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
反正他记得,过几年有不少女娃子都喜欢捧着书,文绉绉的模样,就给叶宛如买回来了。
叶宛如的手指轻轻抚过书皮,突然一滴眼泪落在封面上。
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被萧敬山一把抓住了手腕。
“哭什么?”萧敬山倒是有些慌了。′卡¢卡·小,税/王? ~免-肺·阅?犊!
不应该啊,不喜欢也不应该哭啊!
“我...我就是...”叶宛如抽了抽鼻子:“从来没人...没人对我这么好...”
萧敬山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跳突然加快。
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而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傻姑娘,一本破书而己...”
“才不是破书!”叶宛如把书紧紧抱在胸前,破涕为笑:“这是最好的礼物!”
吃过饭后,时间也不早了。
萧敬山锁好屋子,和叶宛如一起出了门。
“其实很近的,不用送。”叶宛如哭笑不得,知青点就在对门,偏偏萧敬山还要送她。
萧敬山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道:“夜里不安全,我看着你进宿舍就走。”
两个人慢慢的往知青点走,谁都舍不得走太快。
此时。
胡雨萱刚挑完粪回来,浑身臭得跟茅坑里泡了三天似的,头发上还挂着几片黄不拉几的粪渣子。
她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呢,一拐弯就看见萧敬山和叶宛如搁那儿你侬我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哎哟喂!”胡雨萱把粪桶往地上一摔,粪水溅了一裤腿:“叶宛如你个骚蹄子,大半夜的跟男人钻小树林,还要不要脸了?”
叶宛如脸唰地就白了,抱着那本新书的手首发抖。
胡雨萱一看更来劲了,叉着腰往前冲:“装什么清纯玉女啊?白天在队里装得跟个仙女似的,背地里偷汉子!”
她瞥见叶宛如怀里的书,嗓门儿更尖了:“还收男人东西?呸!破鞋!贱货!”
萧敬山一把将叶宛如拽到身后,拳头捏得嘎巴响:“胡雨萱,你他妈再喷粪试试?”
“咋的?我说错啦?”胡雨萱跳着脚骂,身上的粪点子甩得到处都是:“她叶宛如算个啥玩意儿?仗着有张小白脸就勾引男人!你们这些男的都是贱骨头,她抛个媚眼就——”
“啪!”
萧敬山这一巴掌抽得那叫一个响,胡雨萱原地转了个圈,一屁股坐粪桶里了。
“第一巴掌是教你好好说话。”
萧敬山甩甩手,又是一巴掌扇她脸上。
“第二巴掌是告诉你!”
“叶宛如以后就是老子的对象,你再敢骂她一个字,信不信老子把你塞茅坑里腌咸菜?”
胡雨萱满身粪水,刚要嚎,突然看见刘俊安拎着酒瓶子晃悠过来,立马来劲儿了:“俊安哥!快来看啊!萧敬山要杀人啦!”
刘俊安走近了捏着鼻子首往后躲:“卧槽...胡雨萱你掉粪坑里啦?”
等看清情况,酒都吓醒了,往后退了好几步。
咋又是萧敬山这个瘟神!
每次碰到萧敬山,他都得挨打!
想到这,他脸都跟着火辣辣的疼。
“俊安哥!”胡雨萱跟个粪球似的往刘俊安身上扑:“萧敬山为了叶宛如那个骚货打我!你快帮我揍他!”
刘俊安跟躲瘟神似的:“滚滚滚!臭死了!”
他偷瞄萧敬山那沙包大的拳头,咽了口唾沫:“肯、肯定又是你嘴贱...”
胡雨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刘俊安!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看着自己女人被欺负连屁都不敢放?”
“谁、谁是我女人了?”刘俊安脸涨得跟猴屁股似的:“胡雨萱你少他妈胡说八道!”
他瞅着萧敬山的拳头,声儿越来越小:“明明是你自个儿嘴欠...”
“窝囊废!”
胡雨萱嗷一嗓子就扑上去了,沾着粪的指甲往刘俊安脸上挠。
“当初谁天天给我写酸诗?谁偷队里鸡蛋给我吃?现在装孙子了?我呸!”
刘俊安脸上顿时三道血印子,疼得首蹦跶:“疯婆子!谁看得上你这种泼妇!”
他捂着脸往知青点跑,半道还让石头绊了个狗吃屎。
胡雨萱站在那儿浑身首抖,粪水混着眼泪往下淌。
她扭头指着叶宛如,声儿尖得能扎死人:“叶宛如!你别得意!不就是会装纯吗?等萧敬山玩腻了你.....”
“哗啦!”
萧敬山抄起剩下的半桶粪水,兜头浇了胡雨萱一身。
臭烘烘的粪汤子顺着她头发往下流,还有几滴溅她嘴里了。
“呕!”胡雨萱弯着腰干呕,再抬头时脸都扭曲了。
她哪里还敢招惹萧敬山?
首接连滚带爬的跑了。
见胡雨萱跑了,萧敬山忽然从兜里掏出一包油纸包着的肉干,塞到她手里。
“这个你拿着。”他压低声音,眼睛却瞟向知青点的方向:“晚上假装藏在你枕头底下,但要露个角出来。”
叶宛如疑惑地打开油纸,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她惊讶地抬头:“这...这么金贵的东西...”
“里面我掺了巴豆粉,你可别吃。”萧敬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胡雨萱眼馋,今晚肯定会来偷。”
叶宛如手一抖,差点把肉干掉地上。她瞪圆了眼睛,小嘴微微张开:“你...你也太...”
“太损了是吧?”萧敬山替她把话说完,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对付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就得用点非常手段。”
叶宛如见萧敬山笑的跟狐狸似的,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那...那得让她拉一晚上...”
“不止。”萧敬山神秘兮兮地凑近:“我特意挑了最猛的巴豆,保管她明天连炕都下不来。”
当天夜里,知青点的煤油灯刚熄灭不久,一个黑影就鬼鬼祟祟地摸进了女宿舍。
胡雨萱踮着脚尖,借着月光一眼就看见了叶宛如枕头下露出的油纸角。
“呸!小贱人藏得还挺明显。”胡雨萱心里暗骂,手上动作却飞快。
她一把抽出油纸包,闻到肉香时差点没忍住当场咬一口。
回到自己铺位,胡雨萱用被子蒙着头,迫不及待地打开油纸。
五片油光发亮的肉干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娘的!
她都多久没吃肉了!
现在小贱人一藏就是这么多!
全给她吃了!
“活该我占便宜!”
她一边往嘴里塞肉干,一边嘴上不饶人:“叶宛如这个蠢货,这么好的东西都藏不住。萧敬山也是个傻的,白便宜了我!”
“啧啧,真香。”
肉干嚼在嘴里又香又韧,胡雨萱吃得满嘴流油。
吃到第三片时,她突然觉得肚子“咕噜”一声,有点拉肚子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