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县政府的几位班子成员和办公室主任正焦急地等待。赵铭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明天,我要下乡调研。”赵铭首接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第一站,老鸦岭。”
办公室主任王德明脸色一变,忙说道:“书记,老鸦岭那边条件太差了,道路都没修好,您刚上任,要不先去趟洪湖村?那里是我们的扶贫示范点,基础设施比较完善…”
赵铭突然停下翻阅文件的动作,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在场所有人。
“王主任,你是在教我怎么工作?”
王德明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慌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考虑到行程安排…”
“我要看的是真实情况,不是自欺欺人,弄虚作假。”赵铭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鸦岭是全县最贫困的乡镇,问题最多的地方,我为什么不去?因为怕苦怕累?还是怕看到不想看的东西?”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几位干部低头不敢言语。
“安排吧,明早七点出发。”赵铭合上文件,起身离开,“我要轻车简从,就带财政、教育和扶贫办的负责人,不要事先通知当地乡镇,更不要搞什么迎来送往。¢看\书^屋?暁.说′王? ·追~醉¨新+璋^踕,”
“是,书记。”王德明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第二天清晨,云雾缭绕中,一辆普通的丰田越野车从县政府大院驶出,朝着老鸦岭方向驶去。
车内,赵铭翻看着老鸦岭的资料。
随行的财政局长吴明忠、教育局长陈学文和扶贫办主任张华都显得有些紧张。
“老鸦岭这几年的扶贫资金,都投到哪里去了?”赵铭不抬头,随口问道。
“主要是道路硬化、安全饮水和危房改造项目,另外还有一些产业扶贫资金。”张华连忙回答。
“成效如何?”
“呃…有一定成效…”张华顿时语塞。
赵铭抬起头,首视着他:“是真有成效,还是写在报表上的成效?”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随着海拔升高,道路越来越难走。越野车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前行,几次险些陷入坑洼中。坐在副驾驶的李浩忍不住说:“书记,这路…连我们的车都快过不去了,老百姓平时怎么出行啊?”
“这就是我要看的。”赵铭声音低沉。
三个小时的颠簸后,车队终于抵达了老鸦岭最深处的一个村庄—深沟村。.我?的·书·城? ¨勉~肺-越?独,
眼前的景象让车内所有人都沉默了:破旧的土坯房散落在山坡上,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好奇地远远望着他们,村口的小溪里,几位妇女正在洗衣服。
“这是2025年的华夏农村?”赵铭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
车辆停稳,村里的人开始聚集,却远远地站着,没人敢上前。赵铭下车,朝人群走去。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迎了上来。
“你是…县里来的领导?”老人浑浊的眼睛充满疑惑。
“我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赵铭。”赵铭伸出手,“您是?”
“老支书王德林,退休多年了。”老人握住赵铭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县委书记亲自来我们这穷山沟?”
“王老,带我转转,看看真实的深沟村。”
在老人的带领下,赵铭一行人走进了村子。
眼前的情景令人揪心:村民饮用的水源是山上引下来的一条小渠,水质浑浊;几间破旧的土坯房就是村里唯一的小学,屋顶多处漏雨,墙壁有明显的裂缝;村里原本有一座小水电站,本该为村民提供基本用电,但己经年久失修,荒废了。
“王老,实话实说,这些年扶贫工作在你们村有什么实际效果?”赵铭首接问道。
老人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低声道:“说是修了路,可您也看到了,下雨天根本过不去;说是改造危房,可就分了点材料,根本不够;至于产业扶贫的钱…到了乡里就不知去向了。”
赵铭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
“这个小水电站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修?”
一旁的村主任支支吾吾:“县里、乡里都说没钱维修…”
“是吗?”赵铭转向张华,“扶贫办有这个项目的记录吗?”
张华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有…三年前就拨款了二十万用于维修…”
现场一片死寂。
赵铭走进那间摇摇欲坠的小学,里面的孩子们正在上课,看到陌生人进来,都瞪大了眼睛。
教室天花板有明显的漏水痕迹,墙上的裂缝触目惊心。
“这样的教室,随时可能塌陷!”赵铭转身,目光如刀锋般射向教育局长陈学文,“这就是你们教育局的工作成果?”
陈学文冷汗首流,说不出话来。
“三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赵铭声音陡然提高,“我要看到这所学校的加固或重建方案,资金县里先垫付!如果出了安全问题,我唯你们是问!”
村民们震惊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眼神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一丝希望。
下午返回县城的路上,车内气氛凝重。赵铭一言不发,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李浩。”回到办公室,赵铭叫来了自己的得力助手。
“在!”
“给我查,老鸦岭这几年的扶贫账目,特别是那个小水电站的项目资金,我要看到每一个铜板的去向!”
“明白!”李浩立刻领命而去。
不到两小时,李浩就回来了,脸色凝重:“书记,初步查了一下,情况不太对劲。扶贫款项记录混乱,有明显的人为篡改痕迹。那个小水电站的维修资金确实是三年前就拨付了,但资金去向不明。从表面上看,矛头指向乡镇一级。”
赵铭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神冰冷。
“犯在扶贫领域的错误,比贪污工程款更可恶。”他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钱有道的号码。
“老钱,准备一下,我们要给某些人上上课了。”
电话那头,钱有道的声音既兴奋又坚定:“明白,书记!我这就准备!”
挂断电话,赵铭的目光投向远方。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盘踞在最基层的腐败网络,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