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顺立身谷口,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动着剑柄,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他双眸微微眯起,思绪纷飞,仿若又看到了那场大雪,仿佛又听到了兄弟们的声音。
识海中,也浮现了自己,老火,柱子,铁头的画面。
“他奶奶的,此战若没有我们偷袭贼军粮草,怎么可能打得赢?”
“就是!”
“凭什么那些个没上战场的家伙封赏千金,擢升校尉,我们却只给这么点遣散费?”
“好了,别抱怨了。”
画面中,李长顺嘿然一笑:“没听军令行事,不被责罚就不错了。”
“再说,咱们是什么出身,贱民!”
“人家是什么出身,贵族!”
“咋可能比呢?”
铁头看了他一眼:“长顺,你不觉得这世道不公平吗?”
“有啥公平不公平的?”
“从古至今,不都是如此?”
铁头轻叹一声:“唉……”
“你就是这么个性子,逆来顺受,得过且过。”
......
画面一转。
寒风呼啸,天地间一片银白。
狂风裹挟着雪粒,如无数细针般扎在脸上。
李长顺弓着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中,帽子上,眉毛上,甚至睫毛上都结满了白霜.......
但他一点也不感觉到冷,甚至有种温热的感觉,体内也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毕竟,他这个贱民能有机会参军,虽然没有改变出身,却可以享受免税三年的待遇。
虽然这三年里他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伤,却能给家人换来好一点的生活。
免税三年啊……
一想到这,李长顺的嘴角就泛起笑意。
…..
画面再度一转。
一个墙壁斑驳,破败不堪的土坯房前。
“爹,娘,我回来了。”
“麦穗,哥给你带了酱牛肉……”
砰的一声。
李长顺推开房门,冷风从墙缝钻进来,卷着土坯墙上剥落的碎屑簌簌落地。
娘亲歪在灶台边,灰白的头发上落着灶灰,半握着的手还搭在开裂的陶碗上,碗里凝固的野菜汤结着薄冰。
爹爹蜷在竹榻角落,褪色的棉袄裹着嶙峋的身子,脚边散落着啃得发白的榆树皮。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李长顺愣在原地,手中已经冻得坚硬的酱牛肉,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爹!”
“娘!”
他扑到爹娘身前,将二老搂在怀中,口中喃喃低语:“不是三年免税吗,家里不是应该.......”
“麦穗!”
李长顺惊呼一声,踉跄着冲进里屋,只见麦穗身子缩在炕头,褪色的棉袄裹成一团,怀里还死死抱着他临走时做的布老虎......
……
画面再度一转,定安县衙门口。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对我家加重税?”
李长顺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冻硬的积雪硌得骨头生疼。
两名衙役死死按住他肩膀,铁钳般的手掌将粗布衣裳揉得皱成一团,另一个衙役踩着他后颈,喉间涌上的血腥味混着雪水呛得他剧烈咳嗽。
他挣扎着昂起头,额角青筋暴起,嘶哑的质问撞在县衙朱漆大门上,惊飞了檐角两只麻雀。
台阶上,县令慢条斯理地抚平官袍褶皱,金色的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垂眸扫过雪地里狼狈的身影,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忘记给你家统计了。”
话音未落,绣着金线的皂靴已转身踏入门内。
砰!
厚重的木门轰然合拢......
…….
画面再一转,豫州府。
“混账!”
“端木长风是何出身,你是何出身?”
“不过就忘记给你家统计而已,竟敢以下犯上,告他的刁状?”
“来呀!”
“给我痛打三十大板,监禁五年!”
……
画面再一转。
“老火,柱子,你们醒醒啊,你们醒醒啊……”
李长顺嗓音嘶哑,无力的摇晃着身旁两具逐渐冰冷的躯体。
“长顺……”
一旁,铁头的粗布腰带早被血凝成硬块,胸口插着的半截箭杆随着喘息微微颤动,在雪地上洇开大片暗红。
他抓着李长顺的衣领,肿胀的嘴唇渗出串串血泡,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不该把你这个逆来顺受孬种劫出来......”
“你,你,你好好活下去......”
“我听说,在南边,南边有......有一群想要推翻这个狗屁世道的家伙......”
“去,去找到他们,然后,然后......”
“别说了,你别说话了,我知道,我知道......”
李长顺将铁头染透的脊背紧紧搂在怀里,指尖触到那些翻卷的刀伤时,喉咙像是被生锈的锁链勒住......
……
画面消失,李长顺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他缓缓转身,目光凝视山谷。
谷中,火把连成赤色的星河,在夜幕里蜿蜒如沸腾的血河。
成千上万个身着粗布麻衣的身影映入,褴褛的衣角被山风掀起,如同无数面战旗猎猎作响。
他们泛白的指结,紧紧握着开了血槽长刀,刀身在火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万家灯火,必燎苍原……”
李长顺喃喃一句,继而目光一凛,迸射出犹如钢刀般的锐利目光!
当年搂住铁头残躯之时,喉咙被生锈的锁链勒住时,没有说出的千言万语,只凝聚成了一句话!
“兄弟们,起事!”
“起事!起事!起事!”
万千声浪裹挟着千万人的怒火冲天而起,仿若震碎了天穹!
火把燎原星,赤色洪流顺着陡峭谷壁奔涌而下,将整片山谷照得亮如白昼,连地上的碎石都泛起滚烫的红光。
最前排的汉子将长刀咬在齿间,徒手扯开缠在胳膊上的破布,露出烙铁烫出的‘奴’字疤痕,愤然嘶吼:
“万家灯火,必燎苍原!”
“万家灯火,必燎苍原!”
“万家灯火,必燎苍原!”
“杀!”
“杀啊~~!”
回应声如滚雷碾过雪原,谷底突然炸开成片火光......
……
豫州府,城墙上。
“大人,你看!”
“火!”
“是火光!”
周延晖指着远处惊呼道:“好多火光!”
邹文靖心头一颤,目光眺望远处,只见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灯火从山谷中,密林中,野地间汇聚而来!
“大人,那边也有!”
邹文靖转身看向另外一侧,同样也有数之不尽的赤色火焰!
“那边也有!”
“城,城里也有!”
邹文靖猛然转身,只见明明已经宵禁的豫州府亮起了无数盏灯。
一个个灯火升腾而起,灯身一面写着‘万家’,一面写着‘燎原’。
“万家灯火,必燎苍原……”
邹文靖喃喃低语一句,继而邹文靖喉结滚动,突然抓住周延晖的肩膀:“去开城门!”
“他奶奶的!”
周延晖从城墙上跳入城内:“终于来了。”
“老子都快憋炸了!”
“开门,开城门!”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邹文靖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哈哈哈哈哈…….”
“来得好!”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飞掠到邹文靖面前:“邹大人,叫上周大人给我来,免得误伤。”
…….
此刻,端木府。
大厅的穹顶垂落九盏赤金蟠螭灯,每盏灯芯皆以鲛人油灌注,焰紫晶镶嵌的梁柱间流转。
地面铺就整块昆仑玉砖,侍女赤足走过时,能映出裙摆上金丝绣的百鸟朝凤图。
四壁镂空处都嵌着夜明珠,将整座大厅照得恍若白昼。
长案上,摆放着各类珍馐,有文火煨足三日熊掌,有琥珀色的肉片,有千年人参浮在羊脂玉碗的雪蛤汤。
蒸腾热气袅袅,裹着龙涎香在厅中弥漫。
豫州谢氏家主谢明远用象牙汤匙盛了一口雪蛤汤,漱了漱口,吐进跪在一旁的美人盂中。
正在这时,靡靡乐声骤起。
十二名舞姬身披蝉翼纱鱼贯而入。
她们的纱衣上缀满东珠,随着旋身的动作簌簌作响,露出若隐若现的雪色肌肤。
舞姬们随着乐声起舞,以绸缎为水袖,玉臂轻扬间,绸缎如灵蛇缠绕梁柱,引得满堂宾客击节叫好。
“好!”
“好!”
“端木兄不愧为一代乐理大家,亲手训出来的舞姬,果真不同凡响。”
周氏家主举着夜光杯,笑问道:“端木兄,今晚这琼林夜宴是何名堂?”
坐在首位的端木家主呵呵一笑:“这琼林夜宴,共有三点因由。”
“其一,恭贺陛下练成天命龙皇经,承接天命。”
“其二,那南云的阻碍即将消除,提前为朝廷荡寇庆功。”
“这第三嘛......”
“陛下承接天命,与大隋永世修好,两国再无战争,而那些乱臣贼子也即将铲除。”
“天下将会迎来真正的太平盛世!”
“这第三,便是为国泰民安!”
“干。”
在场的世家贵族一同举杯:“为国泰民安。”
“干!”
当啷.....
突然,银盘坠地的声音,打破了大厅中的气氛。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门口一名侍女呆立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夜空。
端木砚雪微微皱眉:“怎么如此不小心?”
“带下去,好生……嗯?”
“哪来的这么多孔明灯?”
她站起身来,快步来到门口,只见夜空中密密麻麻,满是万家灯火。
“奇怪……”
相貌甜美,乖巧可人的李氏小姐,李红绡也来到门口,眉头微微皱起:“那个邹文靖是怎么办事的?”
“竟然让城中百姓在宵禁之期放灯?”
“若是在城中引起大火,我看他如何收场?”
豫州谢氏家的谢云舟也是面色阴沉:“邹文靖一向听话,办事也稳妥。”
“可能是有刁民不听法令吧……”
“不对!”
周氏的周听竹指着夜空惊呼道:“即便有几个刁民不听话,可这灯也太多了…….嗯?”
“万家?”
“燎原?”
“什么意思啊,豫州何时有这等风俗……”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周听竹微微怔了一下,凝聚心神,仔细聆听:“你们听……好像是杀声?”
轰!
一声惊雷炸裂骤然响起,打断了厅中的靡靡乐声。
腥风骤起!
两扇足有千斤重的门板裹挟着铁环,铜钉,如巨兽獠牙般撕裂夜空,直奔周听竹等人砸来!
端木砚雪心头一动,抬手拍出一掌,轰碎的千斤巨门!
“杀~~!”
被万家灯火点亮夜空下,无数手持利刃,衣着朴素,面容普通的义军化作奔腾大河,嘶吼着冲进府邸。
吼声如雷,潮流汹涌!
“站住!”
“你们这些刁民想要造反……”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沉声叱喝,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名脸上烙印‘奴’字汉子贯穿咽喉。
府中的护卫和家丁见状,纷纷上前拦截,与义军激战成一团。
“快!”
“速战速决!”
“杀光这帮杂碎,立刻找灵草和丹药!”
“金银玉器不要拿,注意别伤到无辜之人!”
端木砚雪一脸惊诧的看着眼前那些皮肤粗糙,衣着普通的‘刁民’,‘贱民’,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这帮刁民竟敢造反?”
李红绡也是勃然大怒:“放肆!”
“这些刁民,好好的琼林夜宴,都被你们给搅了!”
谢云舟却是咧嘴一笑:“丫头,你不是一直想实战吗?”
“正好拿这些刁民练练手……”
李红绡转怒为喜:“对呀,我怎么没有……”
唰~~!
一道寒光从远处激射而来,带起一抹腥红血花!
咚的一声闷响。
李红绡那颗相貌甜美,乖巧可人,在豫州世家之中颇受众人喜爱的脑袋,砸落在地面之上……
全场目瞪口呆!
“不可能……”
“红绡可是四品初期……”
“这些刁民即便敢造反,也没有武道…….大同行会?”
端木砚雪猛地反应过来,指着斩杀了李红绡那个斗笠男子失声道:“你是大同行会的人?”
“哼。”
“大同行会也好,逆命盟也罢。”
“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老子,只是你口中的刁民!”
斗笠男子沉喝一声,手中长刀横扫,带起一阵呼啸风声!
唰~~!
又是一道寒光闪烁,距离他最近的周听竹也身首异处,倒在了血泊之中。
“畜生!”
豫州世家内,端木砚雪和李红绡,周听竹二人关系最好。
见与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都死在了区区一个贱民之手,身上再无才女气质,贵女气度。
她目眦欲裂,双眸泛红,面目狰狞,宛如一头发了疯的恶狼!
“刁民!”
“你怎么敢?”
端木砚雪双足猛蹬,朝着斗笠男子杀将而去。
嗤~~!
她身子才刚有动作,远处便是激射来一道寒芒,从她的口中贯穿,刺出后脑!
但寒芒去势依旧不减,带着端木砚雪这个‘才女’,‘贵女’的身躯倒冲大厅。
哗啦啦…..
端木砚雪的身躯倒冲之际,发间凤凰步摇轰然碎裂,卷起猛烈狂风,撞翻了一个又一个鎏金长案。
文火煨足三日的熊掌,泼洒在波斯地毯上。
琥珀色的肉片混着羊脂玉碗的雪蛤汤,溅起猩红的汤汁。
昆仑玉砖被染成斑驳的暗红,千年人参切片在血泊中沉浮,宛如漂荡的尸骸。
叮!
一声脆响,长枪钉在紫晶墙壁之上,迸出一串火星。
端木砚雪后背重重砸在墙上,钉入墙面的枪杆发出震颤的嗡鸣。
她张着嘴想要嘶吼,却只能吐出串串血泡,绣着百鸟朝凤的裙摆垂落地面,金丝线被鲜血浸透,蜿蜒的血迹顺着昆仑玉砖缝隙......
刚刚抛出长枪的王贵扫了一眼大厅,咧嘴笑道:“嘿,太好了。”
“这帮狗杂碎都在这!”
这时,厅中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抬手指着刚刚赶过来的李长顺:“你,你是那个逃犯…….”
闻听此言,李长顺眺望过去,眸光陡然一凛!
“端木长风……”
“总算让我找到你这个王八羔子了!”
话落,李长顺双足猛蹬地面,身形激射而出,瞬间来到端木长风身前,抬手举刀向天,继而猛的劈下!
嗤啦……
长刀划破端木长风的名贵衣衫,露出一条狰狞血痕。
李长顺抬手又是一刀,切断了端木长风的一条胳膊。
随即,他一刀接着一刀的劈砍,足足六刀过后,端木长风已经被削了成人棍。
就在他动手的同时,其他义军高手也冲进大厅。
这些世家贵族也有些修为,但族中顶级高手都悉数去了南云平叛,留下的仅是三品,四品而已。
哪里会是这些一品强者的对手?
厅中战斗几乎是一面倒,一个又一个贵族老爷,少爷,小姐,倒在了血泊之中。
砰~~!
谢家家主谢明远被李狗蛋一脚踹翻,他一边口中淌血,一边惊恐的向后爬去……
“别,别杀我……”
“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荣华富贵。”
嗤~~!
这时,一根象牙筷子刺进谢明远的眼睛!
“嗷~~!”
凄厉的惨叫响彻开来,谢明远疼得面部狰狞,身子直抽抽…….
他勉力睁开另外一只眼睛,只见扎瞎自己眼睛的,不是李狗蛋这个刁民。
而是那个美人盂!
“你…..”
“你怎么敢…..”
嗤~~!
美人盂抓着象牙筷子,颤颤抖抖的刺进谢明远另外一只眼睛里。
“嗷~~!”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从谢明远口中喷出。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嘶吼响起,美人盂猩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血丝密布柔美的面容扭曲成恶鬼般的模样。
她高举象牙筷子,如疯魔般朝着谢明远的脸狠狠刺下!
‘噗嗤’一声,筷子穿透脸颊,血肉翻卷。
“你不是爱吐吗?!”
她面部狰狞,状若冤魂厉鬼,将染血的筷子捅进谢明远张大的嘴里!
“吞下去!”
“吞下去!”
“你给我吞下去啊!”
谢明远的惨叫戛然而止,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
可美人盂动作依旧没有停止,她又捡起筷子狠狠扎进谢明远胸口,一下又一下。
“现在,我都要你还回来!”
“全都给我还回来!”
嗤~!
嗤~!
嗤~!
一道道血花喷涌,溅满她的衣襟,喷洒了她的满脸,将她淋成了一个血人.......
她依旧浑然不绝,即便谢明远已经彻底没了动静,瘫成一滩烂泥。
可美人盂还是一下一下的刺着........
李狗蛋怔怔的看了一会,捡起桌上的一块熊掌,狠狠咬了一口。
“呸!”
“一股子血腥味!”
“真难吃……”
说罢,他提起战刀,杀向其他贵族老爷……
李长顺冷冷盯着瘫在地上,哀嚎不止的端木长风:“知道我为什么砍你六刀吗?”
“不知道……啊啊,我不知道…….”
“因为,你这狗娘养的欠我六条命!”
“但这一刀……”
“我是为了自己而砍!”
唰~~!
话落,刀落!
端木长风身首异处!
“噗,噗,噗…….”
被钉在墙上的端木砚雪还没有死透,她看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大厅,脑海中满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贱民如此强大?
他们的血脉低贱,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强的力量?
不甘!
不甘啊!
从小到大,每个人都在说与我说,说他们血脉低贱,卑微,粗鄙,肮脏……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贱民,能屠杀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
我真的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这些从小到大,都嫌弃的,离他们远远的贱民…..
“快!”
“尽快解决战斗!”
“把灵草和丹药都翻出来,优先给尚未六品的兵家武道吃。”
…….
端木府外。
邹文靖一脸诧异的看着赵承安:“你们哪来的这么多人?”
赵承安咧嘴一笑:“大部分都是流民。”
“这三年天灾不断,朝廷又不去管,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兵源。”
邹文靖:“那物资呢?粮食呢?”
“怎么弄来的?又是怎么藏到山谷里的?”
赵承安:“这我就不知道了,顾先生自有办法。”
邹文靖:“可是……”
“即便如此,你们也不是两大皇朝,千年世家的对手啊!”
赵承安:“我们有计划,这才是第二步……”
“当然,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只知道这么做是对的!”
邹文靖一怔,喃喃道:“知其不可而为之…..”
“大人,不说这些。”
“顾先生说,你对豫州大小世家都十分了解。”
“等下还要劳烦你帮我们认认,别有漏网之鱼。”
……
与此同时。
“终于到了……”
顾秋终于来到陈叔宝,南陈皇族,杨广,大隋皇族所在的天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