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甲片四处飞溅,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落叶。
刀尖上,青龙雕饰栩栩如生,仿佛要破体而出,带着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
宣人豹手中的长枪,再也握不住,无力地垂落。
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身后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
他努力想要转身,身体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硬无比,无法动弹。
“咚……”
宣人豹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他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彻底分离,裂开一道狰狞的伤痕,内脏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
尽管宣人豹拼死抵抗,率领残部殊死搏杀,但孔昂还是凭借着丰富的战场经验,以及对周围地形的熟悉,巧妙地利用夜幕的掩护,带领天策军主力成功突围。
面对疲惫不堪的叛军,天策军精锐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手中的御林军刀,大开大合,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收割着叛军的生命。
短短半个时辰,叛军最后的抵抗便被彻底瓦解,土崩瓦解。
楚子明所在的营寨,也被天策军攻破,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将整个夜空染成一片血红。
楚子明的亲兵,全部战死,无一幸免。
他本人也力战而亡,尸体被一柄长刀,钉在了营寨中央的旗杆上,死不瞑目。
大雾散去,山谷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折断的兵器、破碎的旗帜、烧焦的残骸……
一切都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此役,秦王叛军中最为精锐的擎天军,几乎全军覆没,高级将领,无一幸免。
只有外出求援的冀临风和张悟,侥幸逃脱。
八千余名叛军,超过一半的士卒葬身于这片山谷之中,其余的也都四散溃逃,不知所踪。
……
青岩,秦王叛军大营。
“砰!”
冀临风怒不可遏,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案,红木碎片四处飞溅。
“一群废物!”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冀临风,声嘶力竭地咆哮。
“饭桶!都是饭桶!”
“好好的胜仗!竟然打成这副模样!”
“擎天军!那可是本王的精锐啊!是本王的命根子!”
冀临风越说越怒,胸膛剧烈起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冀临风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停地磕头。
“父王……儿臣有罪……儿臣有罪……”
他声音嘶哑,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父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派兵救援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旁的麻欧臧见状,赶忙上前劝解。
“王爷息怒!世子所言有理,朝廷现在能调动的兵马不多,我们还有机会!”
冀临风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咬牙切齿。
“恳请父王,让儿臣率领六千轻骑,携带三日粮草,立即出发,驰援青岩!”
“大军随后跟进,务必在一天之内赶到战场!”
他擦干眼泪,语气坚决。
“儿臣对青岩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可以为大军引路!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冀临风看着儿子坚定的目光,正要开口,却被身旁的邹马崔打断。
“王爷,万万不可!”
邹马崔拄着拐杖,缓缓走到冀临风面前,声音低沉。
冀临风一愣,疑惑地看向邹马崔。
“马崔,你这是何意?”
“王爷,不能再派兵去了啊……”
邹马崔眉头紧锁,示意身边的下人将自己搀扶到冀临风面前。
他缓缓开口:
“世子,老夫且问你,天策军这次出动了多少兵马?”
“回……回先生……大约……千余人……”
冀临风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当你率领铁骑撤出青岩之际,可曾遇到天策军的追杀?”
邹马崔又问。
冀临风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当时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我们迷失了方向,这才耽搁了行程……”
邹马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王爷,您还不明白吗?这明显是敌人的围点打援之计啊!”
“什么?!”
冀临风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
他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颤抖。
“马崔……你的意思是……”
“王爷,天策军明明有三万精锐,怎么才派这点人马?”
邹马崔指着地图,声音低沉。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其他地方设下了埋伏,就等着我们派兵去救,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
冀临风连连点头,冷汗直流。
“马崔先生说得对!说得对!”
他喃喃自语。
冀临风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父王……那……那华将军和擎天军的兄弟们……就这么……不管了吗?”
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不救?怎么不救!但不是现在!”
冀临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敌情不明,贸然出兵,只会白白送死!”
他看着冀临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擎天军都是我大周的精锐,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
“只要我们……”
“报——”
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打断了冀临风的话。
“王爷……不好了……擎天军……擎天军全军覆没了……”
“什么?!”
冀临风如遭雷击,猛然转身,双目圆睁,布满血丝,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一把抓住传令兵的衣领,怒吼道:“你再说一遍!!”云州城里,风声鹤唳。
擎天军覆灭的消息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各方势力心头,砸得他们晕头转向,心慌意乱。
孔府。
大理寺卿彭平捻着胡须,来回踱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石丞,这……陛下她……赢了,万一腾出手来,会不会找咱们的麻烦?”
曹令明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他轻笑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秦王大军一到,她那点小把戏,还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彭平还是不放心,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那……咱们是不是也得学学宗无竟,悄悄在陛下身上押点宝?万一……”
“哼,”曹令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满脸不屑。
“头发长见识短,妇道人家,能成什么大事?”
他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难不成跟那起子阉货一样,捧着个女人当宝?”
彭平被噎得一窒,讪讪地笑了笑,战战兢兢地开口:
“那依石丞之意,咱们该押哪位王爷?”
曹令明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老谋深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