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病人的病情发展太快了，你们送来的时候瞳孔都散了，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脑电波也成了一条直线。”
“我们抢救了半个小时，人还是走了，对不起。”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刺的人眼睛发疼众人都有些懵。
原本上午还好好的人，如今就像是破布一样摊在了担架上。
张铭角的生命很脆弱，他一定要努力赚钱，他一定要让那些坏人绳之以法。
姚武举瘫坐在长椅上，手指死死的扣住膝盖，指节泛白的都要渗出血来。
张父和张母红着眼眶低声对着姚武举说道。
“武举，你千万别难过哦，你哥现在在戒毒所里呢，现在家里的事儿就得你扛着了，你还得给你娘摔盆儿呢。”
“是啊，武举，人要往前看，要……”
张母走上前去把姚武举抱在了怀里说道。
“武举啊，想哭就哭出来吧，你娘也不希望你就这么憋着啊。”
“你娘这一辈子呀身子骨弱的很，这几年也是一周一透析，他那身子上啊全是针孔，如今他这样啊，去了也好，要不然以后也是痛苦的。”
“振作起来啊！”
姗姗默默的把自己的外套取下来披在了姚武举颤抖的肩头上。
她转身去接热水的时候，他发现张铭正倚在消防栓旁，额角青筋随着喉结突突的跳着。
“你说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文举和武举他们已经够可怜了，小的时候爹就出事儿走了，现在还要刺激他娘。”
张铭痛苦的蹲在地上，他想着如果要是自己没有拉着姚文举入伙的话，他娘刘婶儿是不是就不会出事儿了？他也不会染上赌博的恶习。
珊珊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人是那些半夜三更跑去刘婶家告诉他儿子出事儿的那些人，我们现在就报警……”
张铭点头，掏出手机就打了110。
张铭刚在电话里说完发生的事情，旁边的姚武举突然抓住了张铭的手腕说道。
“铭哥，我想去见见我哥，咱们今天晚上就把我娘拉回去吧，我娘这人儿，别看他长得瘦瘦小小的他一点都不勇敢，他肯定这个时候很想回家的。”
张铭攥紧拳头又松开，蹲下身与他平视道。
“等天亮了我就陪你去，咱们现在先送刘婶儿回家。”
他余光瞥见姗姗递来的保温杯，水汽弥漫之间，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他们两人面前流淌。
没一会儿警察到了。
两名警察来了以后看到刘婶儿的尸体，便让法医将刘婶儿的尸体带回了警局，众人也被拉了回去。
他们被带回警局以后，两位警察迅速开展了问询工作。
其中那个年轻的警员翻开了记录本儿，笔尖悬在纸面上说道。
“你详细的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们刚才在报案的时候，说你的母亲刘三娘是因为被人气的急火攻心才出事儿的。”
“你在详细说说是谁去了你家又是谁把你母亲气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姚武举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之中，留下了丝丝血痕，他的声音也艰难的从胸腔中说出来。
“就是今天晚上8点多，我那个时候刚给我娘熬好药，因为我娘身体一直不好，肾有问题，然后还有哮喘。”
“他平常都不能受任何刺激的，因为我哥已经好久没回来了，他就老是问我，我哥去哪儿了，我哥去哪儿了，其实我知道我哥是因为跟人家赌博被抓进去了……”
“我想着让我娘赶紧把药喝了，明天一大早上去找铭子哥，就是张铭想让他带我去见我哥的。”
“但是没想到我们同村的李三，他踹开门闯进来了，他浑身都是酒气。”
“我确认他喝酒了，他浑浑噩噩的，眼睛瞪得老大脸通红。”
年长的警察注意到姚武举手腕处有细微的颤抖，他放缓语气说道。
“那你现在回想一下他具体说什么了。”
姚武举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一进来就说我哥在戒赌所已经被他们找的人揍的半死不活了，赌债也利滚利到了五十万万。”
这时姚武举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还说合作社的钱全被我哥卷走，还高利贷了。”
“我现在就只记得我娘当时攥着药丸的手就一直在抖，然后他就喘不上气来，他就哮喘就发作了，然后我家里正好还剩最后一点儿哮喘的药，我就想给我娘用上，可是没想到李三看到我去拿药，就直接把药给抢了过去踩碎了，如果……”
“如果我娘当时用上药的话，会不会她就不会死了？”
姚武举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刘婶儿攥着药丸的手疯狂发抖，碗趴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药溅到了他脚踝上烫出了一片红。
珊珊的睫毛猛地颤动，想起几个小时前刘婶温顺的模样。
老人总爱把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给每个路过的孩子塞水果糖。
此刻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愈发刺鼻，她下意识攥紧了张铭的衣角。
“他还有没有提到别人？”
警察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他提到了，说了说。”
“李三当时把承包合同摔在了桌上，说全村就剩下我们家和老张家没有签字儿了，他掰着我娘的手就要按手印儿，还说如果不签字儿的话，就不让我哥这辈子……就说让我哥这辈子都别想出戒赌所。”
姚武举痛苦的哭喊着，他回忆起母亲蜷缩在地上的模样，突然就崩溃痛哭，额头重重的磕在膝盖上，说道。
“当时我娘就抓着他的裤腿子求他，可是李三却一把将我娘给踹翻到地上了，我去扒楞他，可是也被他给推倒了。”
张铭十分愤怒，他的瞳孔泛起了幽蓝的纹路，仿佛体内有一股气体就要冲出体外一样，透视眼儿也本能的启动了。
恍惚之间，他仿佛好像能看到李三那张狂的脸就在走廊镜头浮现。
如果不是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恐怕早就已经要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