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真的能去吗？”
“能，既然能叫你，那就肯定能去。”
“那谢谢常姐！”
厂子里的老板们聚集在一起吃饭是经常有的的事情。
这种饭局是圈内的饭局，如果没关系的话，一般人还真进不去。
跟着常姐来到熟悉的会馆，常姐熟门熟路的带着沈棠上了三楼。
和二楼的包房不同，三楼全部都是各式各样已经装修好的宴会厅。
宴会厅里有屏风将吃饭的地方和刚进门的地方隔断了，绕过屏风才能看见里面的老板们。
沈棠和常姐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
常姐冲着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老板笑道：“叶老板，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
“和你们钢厂可是大生意，我怎么会来得晚呢？”
叶正则不动声色的将沈棠打量了遍，这才微笑道：“你身后也是采买部的员工？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
“实不相瞒，不是，这位叫沈棠，是咱省里第一位高级糕点师，因为她想买些机器，我又想着给您带来点生意，所以才擅自把人带来了，您可千万别见怪。”
叶正则没应声，他看着沈棠的脸，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沈棠的新闻，于是他笑了起来：“小常是为了我考虑，我怎么会怪你呢？”
“大家互惠互利嘛！”
几句闲言，其他的老板也来了，沈棠坐在当中，感受着其他人或多或少落在她身后的猜忌目光，面不改色，甚至还能帮着常婉婷应付一两句。
饭桌上气氛渐渐的热络了起来，喝酒的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各式各样的互吹全都跑了出来。
前世沈棠也跟着萧瑾去参加过几次大型的酒会，对这样的场景还算是能应付的来。
她清楚的知道这些人看着醉了，实际上都保留着七分清醒，等着后面的生意场。
等到饭桌上吃的差不多了，不准备参与后面生意场的人都走了，宴会厅里这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方才还满是醉态的老板们露出了自己眼底的精明，仿佛刚才被人看到的神态只是幻觉似的。
常姐笑着给叶正则倒了杯醒酒茶，先拉开了话匣子：“这次厂子里要换的机器有不少，叶老板，你可得给我们准备好了。”
“那是肯定啊，放心吧，该有的东西都给你准备了，价钱也和之前一样。”叶正则笑着伸出手比划了三个数字：“一台机器就是这个价钱，多一分都不会和你要。”
沈棠坐在旁边看得分明，是一百五一台机器。
她心里微微动了下，根据前世的市场价来看的话，厂子里那些机器放在外面就算是便宜了也要两百多，没想到在饭局上，居然可以便宜到一百五一台。
这还是大型机器，如果小型机器也能拿到这个优惠的话，大可以五六十。
比她之前计算出来的成本不知道要低了多少。
合同明晃晃的摆在了桌面上，叶正则简单的翻看了两眼，在上面签了字。
合作就此谈成，周遭立刻响起了恭喜的声音。
常姐收了合同，顺势将沈棠推了出去：“叶老板，你看我朋友也想买机器，那这价钱的事情……”
“好说，我懂你的意思，咱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当然没问题，只是我得知道你朋友要多少机器，又都要些什么样子的？”
常姐赶紧扯了沈棠下：“你要什么？”
如果能让沈棠的账也走公的话，那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情。
沈棠定了定心神，道：“我是个体户，机器要不了多，做糕点用的和面机器和烘焙机器，各要一台。”
饭桌上忽然安静了下来，叶正则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多少？”
“和面机器和烘焙机器，各要一台。”
能要这两台机器也是她狠了心才敢说出来的，要是再多的话，她手里那点地底子根本就负担不起。
饭桌上寂静了片刻，忽然有人笑出声来：“一台？这小姑娘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做的可都是成万的单子，就一台机器，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沈棠听着饭桌上四处而起的哄笑声，脸上还是那副沉静的表情，不卑不亢。
叶正则笑够了，勉强停下来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腮帮子：“小常啊，不是我不帮你，你看你朋友，才买两台机器，这让我怎么帮你？”
有时候对账，是账目越大越好糊弄过去。
反而是小账目，太容易让人察觉到不对，一查就查出来了。
“您是老板，帮不帮我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有了您的话，走不走大帐，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不是吗？”
沈棠清凌凌的声音插在饭桌上，显得有些突兀。
叶正则点烟的手顿了下，看着沈棠的眼底终于冒出了些兴味——倒是个机灵的。
能从饭桌上的只言片语里猜到他们是想从公账上做手脚，就已经很聪明了。
更重要的是，看破不说破，用大帐代替原本的词语，让别人听到了也抓不到把柄，这已经不是聪明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了。
他半眯着眼睛点了口烟，口中的烟圈吐出，将他半张脸都藏在了烟雾后面。
“那你说，想怎样？”
“您能便宜卖我就好。”
叶正则微微摇头，笑道：“凭什么？”
他是商人，商人从来不做无故的善意。
尤其是，那两台机器的利润本来就很小，要是再按照造价给沈棠的话，那根本就没得赚了。
沈棠道：“凭我是省里第一个高级糕点师，而且，国家队也和我发出了邀请，您可想而知我有多厉害，有了这样的手艺，相信我不说，您也能知道我的创业一定会成功。”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不闪不避的看着叶正则，坚定的模样轻而易举就能感染其他人。
任谁看了不拍个掌、不叫个好，说这是大有前途的好姑娘？
只可惜啊……
叶正则惋惜的摇摇头。
他不是前几年才刚入商场的毛头小子。
做糕点和生意也半点不沾边。
不是所有好产品都会有好出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