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环顾四周，点头称赞：“确实不错，视野开阔，环境也好。”
“那必须的，这地方我看了很久，才决定拿下。而且赌上的，是我所有的积蓄和精力。”
柳雨菲做事风格就是这样，一旦是她决定做的事，尽管知道有风险，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一墨，你对这里有什么想法吗？你可是我们的核心，可以说，这里就是为你而打造的。”
颜一墨在四周转了转，目光落在满地碎石间露出的半截青砖上。
“场地很大，古时农村的房子大多经不起这般规整。寻常农户的墙是夯土垒的，日晒雨淋久了，墙根会长出青苔，缝隙里还塞着碎陶片、破瓦当，用来填补裂缝。”
柳雨菲点点头道，“对，我也查过很多资料，也找了相关人员咨询，尽可能还原细节。
对了，我还从执江师范大学，请了一位历史系博士来指导，他待会也会来。”
有一墨这样的古代活化石在，还需要请别人？
凌晏心中这么想，但嘴上没去说。
他发现颜一墨来到这儿后，气场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在家的时候，她就跟网瘾少女没什么区别。
整天只干四件事。
吃饭、拉臭臭、学习和打游戏。
可来到这儿之后，她跟柳雨菲交流时眼神专注，语气中透着专业与自信。
让凌晏陡然想起，人家在苏州府的时候，就是豪门千金。
不仅是对古代生活很了解，对商业方面，也有着独到的见解。
就算没有直接参与家族的生意，从小耳濡目染，那份见识和眼光也远超常人。
没多久，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一位戴眼镜的男子走下车。
柳雨菲见状，立刻迎上前去，热情地打招呼：“发哥，你终于来了，就等你呢。”
王德发看到柳雨菲时，眼睛快速扫过她的全身。
今天柳雨菲穿着一件米咖色针织连衣裙，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深秋的风掠过衣料，将腰肢勾勒得盈盈一握。
裙摆恰好及膝，裹着黑丝的双腿笔直修长，黑丝与棕色短靴衔接处透出几分禁欲的诱惑，走动时羊绒披肩在身后轻扬。
当他看到柳雨菲那双腿时，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两下。
但很快又压抑住情绪。
“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儿，你们这地方选得挺不错，挺干净的，适合搞直播。”
“我是打算拍视频，我现在已经不直播了。”柳雨菲笑着解释。
“拍视频？也对……这周围没什么人，确实适合拍视频。”王德发眉头微挑，似笑非笑。
不知为何，柳雨菲总感觉这句话怪怪的。
但又想到，人家是博士，高知分子，说话奇奇怪怪也正常。
“你发给我的资料我都看了，我觉得吧，有几个大问题。房子太老气了，古人不是原始人，就算是仿古，也不能太过于简陋吧。否则人家说我们老祖宗，怎么过成这样。”
王德发双手抱胸，镜片后的目光在柳雨菲的腿上又多停留了半秒才移开，拿出手机，点开设计图说道：
“我觉得你们找的设计师，审美有问题。青砖灰瓦，完全是现代建筑的刻板印象。
唐代就有琉璃瓦覆顶，宋代官宦人家的庭院讲究四水归堂，回廊飞檐下悬着珊瑚珠串，夜间烛光摇曳时，珠光与月光交相辉映。
明清时期更是奢华，大户人家的宅邸连窗棂都要镶嵌云母片，屏风用紫檀木雕刻《百子图》，地上铺的都是云南进贡的大理石……”
柳雨菲顿了顿道，“可是我们的视频暂定的是，普通百姓的日常，奢华场景也不太适合呀。”
王德发故意凑近，差点跟柳雨菲脸贴脸。
“但也不能太普通啊，雨菲妹妹！你想想，观众看到的房子，屋顶是用茅草铺开，中间用油纸挡雨，遇到雨天还会漏雨。
院子铺的黄泥地，杂草丛生，农家还要养鸡鸭，沙子里混着草屑和谷壳，鸡爪扒拉两下就翻得乱七八糟。
围栏也不是木头，就一些树枝扎成的篱笆，风一吹就东倒西歪。这样的场景，观众看了只会觉得我们是在敷衍，缺乏真实感和美感。”
凌晏站在一旁听着，觉得还挺专业。
“一墨，他说得对吗？”
“对，又不对。”
颜一墨微微颦眉，细声细气地说道：
“这个也要分地区的，有些地区的农户，确实会简陋些，但也有不少讲究的。
比如我们江南一带，即便是普通人家，也会在门前种些花草，屋内陈设虽简单，却也整洁雅致。”
这些凌晏倒不熟悉，只能点头附和。
“柳学姐说，那哥们是历史学博士，研究古人的生活方式，还发表过很多论文。”
“论文是什么？”颜一墨问道。
“就是研究某个领域所写的文章，比如你们那时候有史官，会记下重要事件和人物言行，供后人参考，就有点像是论文。”
这个解释肯定不完全正确，但这样能让颜一墨更好理解。
“可是论文里边肯定没有腊月里饥民扒树皮充饥，拿茅草修补漏风的墙。
也没有……真正的古宅，是梁柱上蛀虫留下的孔洞，是灶台边烟熏火燎的黑印，是几代人用陶罐修补的裂缝。”
颜一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讨厌那个人。
给她的第一印象不舒服。
柳雨菲那边，有点被王德发给带进去了。
现在施工队还在拆除阶段，修改设计方案还来得及。
“那发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王德发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
“古建筑细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我现在只能给你简单建议，具体细节的话……不知下周末你有没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喝几杯，再细聊。”
凌晏也发现不对劲了。
身为男人，最了解男人。
这家伙，镜片后的目光像沾了胶水般黏在柳雨菲身上。
当柳雨菲弯腰查看设计图时，他刻意凑近，视线顺着她微敞的领口滑向锁骨凹陷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那眼神，很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