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柬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冠冕堂皇。
不少站在他身后的官员,都暗自点头。
他们不敢直接反对陆准,但借王柬之口,敲打一下这位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还是乐见其成的。
他们就是要告诉陆准,这大雍,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们南方世家,也不是好惹的。
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陆准的身上。
想看看他,要如何应对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陆准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王柬,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侍郎,忧国忧民,本王,甚是欣慰。”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一冷。
“不过,本王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王侍郎。”
王柬心中一凛,硬着头皮道,“殿下请讲,臣,洗耳恭听。”
“第一。”
陆准伸出一根手指,“王侍郎说,此举会动摇国本。那本王问你,是让这几十万流民,在京城里饿死,变成乱匪,动摇国本。还是让他们去边疆,拿起武器,保家卫国,更能稳固国本?”
王柬的脸色,微微一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第二。”
陆准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眼神,变得愈发锐利。
“王侍郎担心,国库空虚,无力承担这笔开销。”
“那本王告诉你,这笔钱,不用国库出一文。”
“招募新军的所有开销,军饷,粮草,安家费,都由我辽东王府,一力承担。”
“本王用自己的钱,养自己的兵,去守大雍的国门,王侍郎,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轰。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王柬的脸上。
也砸在了所有心怀鬼胎的官员心上。
用自己的钱,养兵。
这,这……
这让他们还怎么反对?
王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准竟然会来这么一手。
辽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有了?
“还是说……”
陆准的身子,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王侍郎觉得,本王不该花这个钱?”
“或者,王侍郎和你身后的江南世家,愿意慷慨解囊,替本王,分担一下这笔费用?”
“若是如此,本王,感激不尽。”
王柬的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让他们出钱?
那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
“臣,臣不敢。”
王柬的声音,都在发抖,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慷慨激昂。
“不敢?”
陆准冷笑一声,“本王看你,胆子大的很。”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殿下众人。
“本王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觉得,本王是个外来户,是个没根基的废子,所以,想给本王一个下马威。”
“可惜,你们打错了算盘。”
他的声音,冰冷如刀。
“从今天起,本王把话,放在这里。”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谁若是不服,可以站出来,本王,随时奉陪。”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陆准身上,那股霸道绝伦的气势,震慑得心惊胆战。
王柬更是面如死灰,瘫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知道,他败了。
他们这些自诩聪明的世家大族,在陆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就在这时,一名铁卫,步履匆匆地从殿外走来,在陆准耳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陆准的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铁卫退下。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官员首位,低着头的男人。
那是当朝丞相,柳承志。
也就是他那位,前未婚妻的父亲。
“柳大人,别来无恙啊。”
陆准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柳承志浑身一震,连忙出列,“罪臣柳承志,参见摄政王殿下。”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罪臣?”
陆准笑了,“柳大人何罪之有啊?”
“当初,你柳家见本王失势,上门退婚,那叫审时度势,明哲保身,怎么能叫有罪呢?”
柳承志听着这诛心之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重重地,一个头磕在地上。
“殿下,是罪臣有眼无珠,是罪臣鬼迷心窍。”
“罪臣,罪该万死。”
“只求殿下,看在小女,小女如烟,对殿下一片痴心的份上,饶过柳家这一次吧。”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把女儿推出来了。
“柳如烟?”
陆准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
“本王记得,当初在辽王府,她可是亲口对本王说,此生,与我陆准,再无瓜葛。”
“怎么,这才几天,就变了?”
柳承志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陆准这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陆准却话锋一转。
“也罢。”
“本王,也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小人。”
“只是现在国事维艰,丞相大人身为百官之首,总得以身作则吧?”
柳承志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殿下请说,只要罪臣能做到,万死不辞。”
陆准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本王听说,柳大人,在江南老家,有不少田产和商铺。”
“这样吧。”
“你柳家,就替王侍郎,替南方的各位大人,分担一下,我这新军的军费吧。”
“不多,先捐个,三百万两白银,意思意思。”
“你,可愿意?”
三百万两?
柳承志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这哪里是捐。
这分明是,要了他柳家半条命啊。
可他,还有得选吗?
柳承志走了。
他是被人,架着走出太和殿的。
三百万两白银,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垮了他最后的精气神。
殿内的其他官员,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背影,一个个噤若寒蝉。
尤其是以王柬为首的南方世家官员,更是面色惨白,如丧考妣。
杀鸡儆猴。
陆准用柳家这只最肥的鸡,震慑了所有蠢蠢欲动的猴。
他用最直接,也最残暴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
想跟他玩心眼,就要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
“退朝。”
陆准扔下两个字,便转身,走下王座,朝着殿后走去。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王柬一眼。
有时候,无视,才是最大的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