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
景仁宫内,烛火通明。
宛妃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女,为她卸下头上的珠钗。
铜镜里,映出她那张,依旧美艳,却带着一丝憔悴的脸。
她的心里,很不安。
陆志那个傻小子,去了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派人去打听,可那些奴才,一靠近偏殿,就被摄政王的亲卫,给拦了回来。
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陆准,那个该死的逆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她心烦意乱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都给我滚开,谁敢拦本王的路。”
是陆准的声音。
冰冷,霸道,不带一丝感情。
宛妃的心,猛地一沉。
他来了。
他终究,还是来了。
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陆准一身玄色王袍,满头白发,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他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
“都给本王滚出去。”
陆准冷冷地扫了一眼,殿内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
那些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很快,偌大的宫殿里,就只剩下了,陆准和宛妃两个人。
“摄政王殿下,深夜驾临,不知有何贵干?”
宛妃强作镇定,从梳妆台前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她想维持住,自己身为贵妃的,最后一点尊严。
陆准没有说话。
他只是,一步步地,朝着宛妃,走了过去。
那沉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宛妃的心上。
让她,喘不过气来。
“志儿呢?”
宛妃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
陆准在宛妃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本王,已经让人,把他送到尚书房去了。”
“从明天起,他会跟着全天下最好的老师,学习圣贤之道。”
“本王会亲自,教他,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子。”
宛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尚书房?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皇子们,读书受苦的地方。
陆准这是,要圈禁她的儿子。
“不,你不能这么做。”
宛妃尖叫道,“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
“他是不懂。”
陆准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可你懂。”
“你教他,说本王是坏人,说本王害了父皇,抢了龙椅。”
“你教他,来问本王,什么时候死。”
“宛妃,你好大的胆子啊。”
宛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知道,她完了。
陆志那个傻子,把什么,都说了。
“我,我没有。”
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是,是他胡说,他一个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是吗?”
陆准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了宛妃的下巴。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宛妃,生疼。
“你以为,本王是来跟你,讲道理的吗?”
陆准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这个毒妇,当初,是怎么陷害我母后的,你都忘了吗?”
“滴血验亲,往水里下毒,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就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宛妃的眼中,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她从陆准的身上,感觉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怕了。
她真的怕了。
“不,不要杀我。”
她哭喊着,跪了下去,抱着陆准的腿。
“殿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看在志儿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可惜,她面对的,是陆准。
一个,早就对她,恨之入骨的,复仇者。
陆准看着脚下,这个卑微如狗的女人,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只有,无尽的,厌恶。
他一脚,将宛妃,狠狠地踹开。
“杀了你?”
陆准冷笑一声,“那太便宜你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的圣旨,扔在了宛妃的脸上。
“自己看。”
宛妃颤抖着手,捡起圣旨,展开。
上面,是太和帝的笔迹,和鲜红的,传国玉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宛妃苏氏,教子无方,言行无状,德不配位,着,褫夺贵妃封号,降为嫔。”
“即日起,禁足于景仁宫,终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无诏,任何人不得探视。”
“钦此。”
宛妃看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整个人,都呆住了。
降为嫔?
终身禁足?
这,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不,这不是真的。”
她疯狂地嘶吼着,“这是假的,这是你伪造的。”
“陛下,陛下不会这么对我的。”
“本王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陆准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他不想再跟这个女人,多说一句话。
“陆准,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
宛-妃从地上爬起来,像个疯子一样,朝着陆准的背影,扑了过去。
她想跟陆准,同归于尽。
“砰。”
殿门,被两名亲卫,从外面,重重地关上。
宛妃一头,撞在了坚硬的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软软地,滑了下去。
她趴在地上,看着那扇,紧闭的殿门,沉默不语。
紧接着,绝望的哭声,从景仁宫内,传了出来。
那声音,凄厉,而又无助,像是,一只被拔掉了所有羽毛的鸟。
陆准站在殿外,听着那哭声,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月色,很冷。
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母后,可惜您没在京城,否则真想让您亲眼看看刚才的一幕。”
他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步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
“殿下。”
亲卫单膝跪地,沉声禀报。
“辽东急报。”
“呼延休,带着五千残兵,已经到了锦城之外。”
“他说,他要,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