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暗使手段,不仅让林九州受赏的消息如野火燎原般传开,更着意安排亲信将宋伊人与陈勋的丑事抖落出来。`齐.盛.小¢说^网* _无¨错.内.容`
短短几日,京城大街小巷议论纷纷,说书人在茶楼里添油加醋地讲着“镇北王世子休弃未婚妻”的故事,市井百姓围聚街头,对着宋府指指点点。
一时间,宋伊人名声扫地。
众人皆知她为攀附陈勋,不惜悔婚私奔,甚至未婚先孕,生生将触手可及的一品诰命夫人之位拱手相让。
街头巷尾的笑谈中,有人惋惜“好好的金枝玉叶自毁前程”,也有人嗤笑“贪慕虚荣活该遭报应”。
这些闲言碎语如无形的枷锁,压得宋府上下喘不过气来。
朝堂之上,宋伊人与宋远之更是如坐针毡。
往日同僚寒暄的问候变成了意味深长的沉默,行礼时余光里总感觉有人在窃窃私语。
每当他们开口奏事,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结起来,背后投来的目光或嘲讽、或轻蔑,似万根钢针扎在脊梁上。
宋伊人攥着笏板的手指关节泛白,绣着繁复云纹的广袖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玄色朝服上晕开点点暗红。
往日获封赤英侯时,满朝文武阿谀奉承的嘴脸犹在眼前,此刻那些曾堆满笑意的面孔,却尽是掩饰不住的鄙夷与讥讽。
她强撑着挺直脊背,余光瞥见两侧廊下窃窃私语的大臣们,他们交头接耳时投来的目光如芒在背,每一道都似带着尖刺,扎得她浑身发颤。?5¨4,看\书¨ ^更-新+最.全·
宋远之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她的手臂,示意她镇定。
可宋伊人只觉喉咙发紧,鼻腔泛酸,曾经身披红妆立于这蟠龙金柱之下受封的荣耀,如今却成了最刺眼的讽刺。
“林九州!”
她在心底低吼,眼底翻涌着怨毒与不甘。
市井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一品诰命夫人”头衔,像一把利刃,反复剜着她的心。
悔意与恨意交织,烧得她眼眶通红。
她死死盯着御座上景泰帝明黄的袍角,指甲几乎要穿透衣袖,心中发狠:“你莫要得意!我宋伊人定要让所有人知道,离开你才是我此生最明智的抉择!总有一日,我会站得比现在更高,让你们都后悔今日的轻视!”
散朝之后,几个大臣聚在了一起聊天。
三品礼部侍郎抚着腰间玉带,率先开口:“陛下对林九州这等破格封赏,莫不是意味着林世子如今圣眷正隆?”
话音未落,身旁白发苍苍的吏部尚书便捻着山羊胡颔首:“可不是?撤裁两成皇室债权,还赐一品诰命,这般厚赏,自开国以来都罕见!”
“诸位有所不知。”
鸿胪寺卿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当今圣上未登基时,与林世子可是穿开裆裤的交情,后来虽因王府势大生了嫌隙,可血脉相连的情分在那摆着。”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依我看,镇北王府东山再起,不过是早晚的事,武国公府怕是要跟着水涨船高了。/我?的-书/城` /追-最+新-章,节¢”
此言一出,人群中忽响起一声嗤笑。
身披玄甲的镇威将军双臂抱胸,铁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宋伊人那丫头真是鬼迷心窍,放着现成的金龟婿不要,非要悔婚攀高枝。如今可好,诰命夫人成了别人的,自己倒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话也不能这么说。”
一位身着绯袍的御史中丞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当时谁能料到林世子会立下这般奇功?陈勋出身武勋侯府,少年封侯,搁在旁人眼里,也是难得的佳婿。只能说……”
他拖长尾音,眼中闪过狡黠。
“这世事无常,谁都算不准啊。”
众人听了,皆是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廊下议论声此起彼伏,恰似殿外随风翻涌的朱墙黄瓦。
正当大臣们议论得热火朝天时,宋远之和宋伊人父女二人的身影出现在长廊尽头。
“噤声!宋家父女来了!”
一位眼尖的大臣突然压低声音提醒。
话音未落,众人瞬间收住话语,廊下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骤然消失,只余下零星的衣袍摩擦声。
大臣们纷纷整理衣冠,脸上堆起公式化的微笑,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倒像是给僵硬的表情镀了层薄金。
诸位大臣礼节性地点头示意,嘴角扬起的弧度与往日无异,却在宋伊人眼中化作千万根刺。
她想起半月前这些人争相奉承的模样,此刻的笑意便愈发显得讽刺——那分明是藏在客套下的嘲讽,是看笑话般的冷眼。
宋远之喉咙发紧,抱拳回礼时指尖微微颤抖。
宋伊人指甲掐进掌心,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草草颔首后,便快步离开。
走远之后,宋远之猛地甩开官袍下摆,一脚踢飞脚边石子,破口大骂:“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他胡须因怒气的不住颤抖,浑
浊的眼珠里布满血丝。
宋伊人本就满心愤懑,见父亲这般口不择言,杏眼圆睁,厉声喝道:“父亲慎言!”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然后小声呵斥道:“您入朝为官数十载,连最基本的养气功夫都丢了?若被有心人听去,咱们宋家还有活路?”
宋伊人攥着父亲衣袖的手指发白,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冷硬。
宋远之被女儿这一喝,浑身一震,喉间未出口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似要辩解,却在触及女儿森冷的目光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垂下头去。
宋伊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怒意:“这段时日,您莫要再轻易外出应酬。等风声过去,咱们再从长计议。”
她望着宫墙上方翻涌的乌云,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话虽如此说,宋伊人心中的酸楚,只有她自己清楚。
倘若自己并未与陈勋苟合,依旧老老实实的做林九州的小娇妻,今日这诰命夫人之位,就是自己的了。
谁知道他日,这诰命之尊位,会花落到谁家呢?
眼睁睁的看着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自己给玩丢了,甚至必定要拱手他人,宋伊人的心里岂能好受?
现在比起来,陈勋好像比林九州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要钱,陈勋家里抠抠搜搜,可与林九州在一起时,她宋伊人何时为银钱发过愁?
论爵位,她一直都觉得林九州是落魄世子,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可到今日,宋伊人才后知后觉。
那分明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宋远之默默点头,随后父女二人一前一后登上马车。
待宋家父女的马车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一位大臣远抚须轻笑,目光扫过廊下众人:“今日诸位大人难得齐聚,不若移步寒舍,品茗畅谈一番?”
他话音未落,身着玄甲的定北侯突然神色一凛,抱拳行礼:“李大人,实在对不住!府中忽然又急事,内子派人传信催我速归,改日再向您赔罪!”
话毕,未等众人回应,便大步流星地离去,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望着定北侯匆匆远去的背影,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定北侯这急性子,倒和他战场上的作风如出一辙!”
“怕是归家陪夫人吃酒,故意寻了个由头吧!”
调侃声此起彼伏。
可笑着笑着,人群中不知谁轻咳一声,气氛陡然微妙起来。
几位大臣对视一眼,像是突然想起要紧事般,纷纷拱手告退:“下官忽然想起衙门还有公务未结”
“家中老父今日生辰,实在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