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沉听到“陆”这个字,就忍不住皱眉。
他转头对纪窈卿恭敬地说道:“王妃,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属下可以直接带你离开。”
纪窈卿摇了摇头,说道:“既然陆夫人想见我,那就见吧。”
她倒也想看看,这位陆夫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反正有书沉跟着,她也不怕对方对她动手。
那群家仆径直引着纪窈卿走到了酒楼里的一处厢房,毕恭毕敬地推开了厢房的门。
纪窈卿举步走了进去。
这房间里染着熏香,闻着沁人心脾,一个穿着打扮都十分高贵的中年女人坐在桌子前,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见纪窈卿走进来,她赶忙放下了手里饮茶的杯子快步走到了纪窈卿的面前,握住她的手十分亲昵的说道:“哎呦久仰端王妃您的大名了!”
纪窈卿心里不由冷笑了一声。
这位陆夫人与她出自见面就将她捧得很高,看上去笑眯眯的和蔼可亲极了,可纪窈卿却心里清楚,越是看起来八面玲珑眉眼含笑的女人,越是需要警惕。
这种人上一秒还对你笑容满面,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地朝你身上捅刀子。
她笑,纪窈卿却实在懒得跟她虚与委蛇,她毫不留情地从陆夫人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漠然问道:“不知陆夫人找我所谓何事呢?”
见纪窈卿这般不给她面子,陆夫人的脸色阴沉了一瞬,继而她又重新挂上了笑容,拉着纪窈卿在桌子前坐下。
她亲自给纪窈卿倒了一杯茶,放在了纪窈卿面前。
见纪窈卿对她的示好无动于衷,陆夫人原本慈和的态度也不由冷硬了几分:“端王妃今年还年轻吧,应该比起心柔也大不了几岁。”
纪窈卿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夫人,静静等着陆夫人接下来的话。
陆夫人道:“我们心柔仰慕端王殿下多年,若以后进了端王府做了王妃,还请你这个旧人多多关照了。”
纪窈卿一挑眉:“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陆夫人笑容满面:“端王妃是假死离京的,就连太后和皇上都被你给瞒过了,端王妃可知这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纪窈卿点了点头:“我若杀头,陆夫人不是应该开心吗?我若死了你的女儿才能上位呀啊。”
纪窈卿慢悠悠的说道。
陆夫人冷笑了一声说:“我这不是可怜端王妃,所以给端王妃送了另外一条路来。”
纪窈卿故作好奇地问道:“什么路?”
陆夫人扬起了自己的下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纪窈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自请贬妻为妾,迎我们心柔做端王妃,然后划烂自己的脸,我就可以保你不死。”
纪窈卿被这段厚颜无耻的话狠狠地震惊到了。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请贬妻为妾,划烂自己的脸,才能保她一命?
纪窈卿脑袋上一排问号。
就听陆夫人十分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只不过是在乡下长大的一个弃女,又不是户部尚书的亲生女儿,虽然身上流着叶家的血,但叶家也对你极为冷淡,从来都不拿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而你没有娘家就没有依靠,本就是卑贱之人谁都可以踩上几脚,若我让我夫君连同百官一起上凑弹劾你犯了欺君之罪,再随便给你扣上一个莫须有的通奸罪名,你以为以端王殿下那尊贵的身份和高傲的性格,还会对一个不忠于自己的女人留有情面吗?”
纪窈卿嘴角抽了抽,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后,她才斟酌着话语缓缓开口问道:“陆夫人,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要求呢?”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陆夫人却冷笑一声道:“你不答应我的要求?”
纪窈卿是真心实意地说道:“陆夫人,我不傻,又怎么可能答应你所说的这些话?”
门外书沉已经被狠狠震惊了。
他能跟在王爷身边做事,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武功。
武功好的人,耳力自然也是不差的。
所以就算是隔着一扇门,书沉也可以听到厢房内两人的对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书沉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为什么王妃不愿意留在京城里了。
朝堂党派之间的争斗刀光血影凶险无比,可后宅之中女子和女子之间的争斗居然也这般令人胆寒。
怪不得王妃厌恶留在京城呢……
此时此刻,书沉倒是有些理解王妃了。
陆夫人没想多啊纪窈卿居然敢拒绝,她比纪窈卿还要不可置信:“你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卑贱弃女,无依无靠,只能靠男人的喜爱度日,你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纪窈卿:“……”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夫人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威胁她了。
感情就单纯的以为她是一个好欺负的孤女啊……
若换作前世的那个自己,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纪家人,甚至为了他们卑微到了泥里,若是那时的她或许真的会被陆夫人的话唬住。
可她不在是前世的她了,更不会向前世那样全心全意地为了一个男人付出,依附男人而活。
她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愿意继承师傅的遗愿继续行医救人。
她的身后有团子有朋友有爱人,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至于陆夫人说她只能依靠男人的喜爱度日……
纪窈卿微微一笑:“陆夫人可莫要以己度人。”
这句话几乎是瞬间踩到了陆夫人的痛脚,陆夫人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她的声音又尖锐又刻薄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纪窈卿双手一摊:“什么意思也没有,陆夫人,你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我纪窈卿绝不在怕的。”
她若因为陆夫人这几句话就被威胁,那上一世可就是真真切切的白活了。
说完这些,纪窈卿端起桌子上的茶对陆夫人遥遥举杯,然后抿唇一笑:“在我面前用毒,陆夫人好天真。”
说完,她将那茶水随意往地上一泼,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书沉实在是按捺不住对一件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