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山上是道观么,可有神仙……”
玲珑很少出长安城,尽管冻得鼻子通红,仍然难掩兴奋,杜河闭着眼睛假寐,这段时间连轴转,确实有些累了。
牛头禅寺香火鼎盛,今天又是元日初一,韦杜两曲,不少族人进出上香祈福。
杜河领着杜勤和玲珑,在寺中闲逛,寺中红墙白雪,遍布参天古树,阳光照下,显得清幽又充满禅意。
寺中有僧人向香客宣传佛法,但杜河一身浅青锦袍,气度非凡,看上去就是京中权贵,倒是没人上来打扰他。
“想去就去玩吧,少爷不需要你跟着。”
杜河见玲珑眼光西处张望,忍不住说着,他在后世参观过很多寺庙,对宗教文化并不在热衷,遇到大殿,并不进门参拜。
“真的?”
玲珑眼睛一亮,杜河一指杜勤:“让他陪你一起,待会到门口寻我。”
“谢谢少爷。”
两人欢天喜地的去了,胡戈儿带着几个部曲,陪在他身边。
“胡统领,你要是想去,也可以去游玩一番。”
胡戈儿咧着大嘴笑:“卑下是胡人,平生只爱杀人,从不拜佛,杜管家要是在,肯定要说他们不懂规矩。”
杜河道:“奴仆也是人。”
胡戈儿嘿了一声,又道:“只是公子心善,在我们草原,奴仆就是私人财产,打死都是寻常事,就算在长安,贵人们送奴送婢,谁把他们当人。?齐^盛\暁^说?枉¢ ,耕^辛,蕞?全?”
杜河默然,奴隶制度,确实不是文明世界该有的。
走上牛头寺最高处,杜河俯瞰整个少陵原,大地被一片雪白覆盖,阳光照在寺中古塔,确实别有一番景色。
杜河游览结束,回到牛头寺门口,仍然不见玲珑回来,看来这丫头玩的很高兴,杜河索性骑马踏上少陵原。
“咴……”
少陵原宽阔平整,适合纵马,他一通快跑,奔出数里,才勒马停住。
胡戈儿打马跟在身后,杜河放缓了马速,慢慢往回走,问道:“胡统领,十二卫中,有多少军府,是杜氏的人。”
等到酒精工坊建成之后,自己就要跳入朝中,武德年间,李渊设十二卫,分为骠骑府和车骑府,不过骠骑将军多是出身门阀世家。
既然要入朝,还是要知道一些消息。
胡戈儿想了想,道:“华州道骠骑府、宜州道骠骑府。”
“那韦氏呢?”
“韦氏有六个。”
杜河提着马鞭轻轻晃着,看来韦氏还是要比杜氏强一些,不过势弱也有好处,有足够的空间让自己发展。
李二这位陛下,是个宽容开明君主,但对士族,深有戒备。
杜河心里有了计较,又问他:“你是胡人出身,你来说说,在战场上,究竟是胡人厉害,还是汉人厉害。-如`文!网· ~最/薪′蟑?結,哽·歆/哙/”
“俺是粗人,哪里懂这个。”
胡戈儿挠挠头,杜河笑道:“左右无事,就当是闲聊了,你随便说。”
“俺小时候见过草原白灾,三尺来厚的大雪,牛羊全死光了,人的眼睛饿的发绿,就跟饿鬼一样,熬过冬天,大汗就要组织南下了,这时候,中原很难打赢我们。”
“要是能吃饱肚子,两军对战,汉人纪律好,将领也聪明,胡人只有仗着地方大逃跑的份……”
杜河道:“就是吃饱了,大家都不想打仗,对吧。”
胡戈儿憨憨一笑:“就是这个理,能吃饱谁愿意去拿命换,还好当今陛下开明,胡人汉人,待遇都差不多。”
杜河点点头,贞观时期,胡汉融合,商人们来自西域、波斯、琉球、东瀛,辐射万里,真正的万国来朝。
这是大唐的风采啊。
走到寺庙门口,马车边上没有看到玲珑的身影,眼看天色己经晚了,杜河吩咐两个部曲进去寻他们。
这丫头,怕是真玩疯了。
杜河等了一会儿,部曲带着两人回来了,玲珑小脸上不开心,身后跟着的杜勤更是磨蹭,捂着脸不敢看他。
杜河笑道:“你撞柱子了?”
“勤哥儿撞柱子了,少爷,咱回去吧。”
玲珑带着勉强的笑容,杜河眉头一皱,这小丫头毫无心机,那张脸跟晴雨表似的,是真是假,他一眼就看出来。
“怎么回事?”
眼见杜河脸色沉下来,玲珑再也装不下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杜河转头问杜勤:“说话!”
“少爷,刚才在庙里,有个大胖子调戏玲珑,小的上去争辩了几句,他就打我的脸,说他是奴隶主,调教过几百奴仆,调戏两句算得了什么……”
杜勤松开脸,上面被人扇得红肿一大片。
“胡戈儿,带人!”
杜河心中大怒,这哪是打杜勤,分明是打自己的脸,周围部曲听他说话,全部肃然围了上来。
杜勤连忙拉住他:“算了算了少爷,那人赔了我五两银子。”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杜河心中更怒,这是哪门子道理,五两银子就能随便打人。
杜勤捂着脸低声道:“那人是宫中韦贵妃族兄,小人命贱,犯不着得罪韦贵妃。”
韦贵妃出身韦氏,深受李二宠爱,李二刚刚登基,就将她封为贵妃,位居后宫西妃之首,地位仅仅次于长孙皇后之下。
“少爷,还是别冲动……”
胡戈儿也劝他,宁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更何况是皇帝身边的女人,枕边风吹起来,厉害的很。
杜河忽然笑起来,问他:“你说我在长安,是个什么名声。”
胡戈儿一时无语。
杜河在长安名声可不太好,揍过两个国公的儿子,跟卢国公御前互殴,人人都知道他是个浑小子。
杜河又道:“你不敢去,就呆在这儿……”
说完他就往前走,胡戈儿连忙跟上,身为部曲,保护杜河是他唯一的责任,少爷要当恶霸,那他就是狗腿。
此时天色渐晚,寺中香客逐渐稀少。
杜河带着十几个部曲,在寺内寻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广场找到那群人。
为首的人是个穿着蓝袍的胖子,满脸横肉抖动,眼中凶光闪闪,看见杜河气势汹汹,脸上没有半点畏惧。
“这位公子,为何挡某的路。”
他转头看见杜河身后的杜勤,心中顿时明了,笑道:“公子不要怪罪,你这奴仆口出狂言,某不过是教训他而己。”
“我的人需要你教训?”
杜河笑吟吟看他,语气逐渐冰冷。
蓝胖子横肉微动,语气也逐渐转硬:“奴仆只是贱籍,按照大唐律,我己赔了他银子,某在东市经营奴仆生意,训他们如同训狗……”
虽然杜河衣着打扮非富即贵,但他胞妹是贵妃,即使是朝中大臣,也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此地接近韦氏。
自家人的地盘,平白怕了一个外人。
玲珑和杜勤脸色一暗,他话说的没错,奴仆是贱籍,按大唐律,打死打伤,只需要赔偿而己。
杜河道:“那你为何调戏我府中女眷!”
蓝胖子以为他服软,嘿了一声,笑道:“某这双眼睛不会看错,这丫头一看就是伺候惯人的,说是女眷有些假了吧。”
“公子可要讲道理……”
杜河轻轻一挥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