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绣忽然想到什么,弯腰在床底摸索,拉出一个盒子,里面正是一本厚厚稿纸。
“咿,你怎么知道在这。”
李锦绣脸一红,杜河那手暗示很明显。
她一页一页翻开稿纸,都是种子的配图及说明,首到最后——
窦静,民部尚书,好财。
王珪,礼部尚书,好名。
……
长安高官名字,约有十余个,标注他们的嗜好,性格,家产。
“莱国公在哪。”
李锦绣欣喜若狂,杜府财务,还需杜构允许,玲珑赶忙带她找到杜构。
“府中钱财物品,李娘子尽管去取。”
杜构一口答应。
李锦绣在杜府书房坐下,挑选合适人选,房玄龄第二子和魏王亲近,可以不必去,程咬金张亮,都是敌人,也要划掉。
“小姐,真的有用吗?”
环儿在一边,替他研墨。
李锦绣停住手,“有没有用,都要试试。”
“若是不成,我们去哪里。”
李锦绣眼神一黯,“明日若不成,我们去河北,那有窦建德余部,李唐若取公子命——”她凤眼露出杀气,“我就把大唐搅烂!”
河北道对关中,素有仇恨,李唐平定天下十年,河北道仍有余火,以至征收河北税,控制河北道经济。
她手里这些种子,用在河北道,必然天下大乱。.3\巴^墈~书*罔¢ ?首`发.
十年不成就二十年,她等得起。
……
立政殿。
近日陛下心情不佳,太监宫女都踮着脚走路。
李二正在吃饭,相比于满桌佳肴,他更喜欢简单点,有长孙皇后一起,能感受到家庭温暖。
他放下筷子,张阿难连忙端茶。
“陛下怎么吃那么少。”
长孙皇后温柔问道,张阿难很识趣,挥手把宫女太监赶走,带上殿门。
李二没有回答,反问道:“青雀怎么样了。”
“还是这般,时好时坏,大半时间都在昏沉。”长孙皇后脸上浮现忧色,李泰中毒后,她就接来宫中,御医时时看顾。
“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毒性不明,他们正在想办法。”
李二起身,宽慰道:“朕己经下令全国,很快有大批医师来长安,你不要担心,青雀会没事的。”
长孙皇后道:“真是杜河所为么。”
李二怒道:“人证物证俱在,不是他还有谁,哼,若不是看在如晦情分,朕早就给他上刑。”
长孙皇后劝道:“那孩子不像是这般恶毒的,他救我和兕子的命,承乾的腿,也是他调养好的。”
李二眼中浮现怒气:“皇权能多蛊惑人心,你不知道吗?他与承乾合谋,想要争朕这个位子。”
“可是……”
李二厉声道:“后宫不得干政!”
他一拂衣袖,气冲冲走了。*幻^想!姬\ .埂?芯·罪^全?
……
翼国公府。
秦怀道来到秦琼所住院子,默默站着。
终于,他跪在地上,朝房间磕头,而后大步离去。
在他走后,房门打开,秦琼站立如标枪,他微微叹一口气。
“将军,为何不拦他。”
一个黑塔似得壮汉,从阴影中走出来,他是秦琼的亲卫,跟随他多年,仍然保持将军的称谓。
秦琼笑了笑。
“我若判死,你救不救?”
壮汉愕然道:“这还用说。”
秦琼拍拍他肩膀,“怀道和杜河,就如你和我,少年人啊,左右不过一义字,你说,我能拦他吗。”
壮汉不再说话,大丈夫生死何惧,他懂。
秦琼道:“这孩子又极孝顺,宁愿孤身赴死,也不肯牵连我,但他懂,天底下,哪个做父亲的,会看着儿子赴死。”
“将军,你这是……”
秦琼道:“我己打探清楚,明日杜河在西市处斩,若是怀道动手,你们需掩护他,从开远门出城,让他们去秦岭逃命吧。”
壮汉大惊,“将军,那你怎么办!”
秦琼悠悠道:“我和陛下,几十年相随,陛下不会杀我的,大不了抛却一身官爵,回家种地。”
壮汉还欲再说,秦琼伸手打断。
“保住怀道,这是军令!”
“诺!”
壮汉拱手,消失在阴影中。
秦琼转身回屋,把翼国公的印绶和官服,叠整齐放在桌上,他没有丝毫不舍,什么官职,什么爵位,都没有儿子重要。
门外响起三长两短敲门声。
“进来。”
一个魁梧男人走进来,恭敬跪下。
“末将张阔,见过将军。”
秦琼起身扶起他,“我有一件必死的事,需要你做。” “能为将军效死,是我的荣幸。”
“明日午时三刻,秦怀道会带着杜河走开远门,我要你打开城门,放走他们。”秦琼毫无保留,将计划说明。
“末将领命。”
秦琼叹道:“这是我的私心,你可以拒绝,我不会怪你。”
张阔脸上露出笑容,“将军可还记得,当初我在战场说的话。”他不等秦琼回答,就给出答案。
“士为知己者死。”
……
寒风呼啸,李锦绣跪在魏府门口。
一个下午,她送出天人醉六成份额,温泉山庄五成份额,合计十几万贯钱财,只为明天朝会上一句话。
杜河轻薄她时,写了一个魏字。
贞观一朝,能劝得动李二的,只有魏征,纵然她撒去大把钱财,没有魏征开口,也只是徒劳。
“李娘子,夜寒风大,你回去吧,老爷不见客。”
李锦绣置若罔闻。
管家叹一口气,关上府门。
环儿也跪在一旁,劝道:“小姐,回去吧。”
李锦绣厉声道:“你命是公子救的,你敢忘恩!”
魏府内,魏征看完书,正欲睡觉,裴氏扶他起来,柔声道:“老爷,要不你见见李娘子,都三个时辰了。”
魏征叹气,“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魏府仆妇扶着她进来,夜晚露水重,冻得她瑟瑟发抖,裴氏连忙取来袍子,披在她身上。
“多谢魏相。”
魏征一抬手,“别急着谢,给我一个帮他的理由。”
“在公,杜河若死,太子地位也不保,若立魏王,大唐以后,就没有嫡长子继承了,皇子争斗,只会对百姓不利,魏相儒门圣徒,也不想见此惨状吧。”
魏征呵呵道:“还不够。”
李锦绣血液不通,跌在地上,又道:“在私,朝中斗争激烈,现在风平浪静,只因有陛下压着,以后陛下、房相故去,还会像现在吗。”
魏征皱眉,他岂会看不出,门阀互相倾轧之势。
“魏相有三子,难保不会牵连,公子说了,魏相若能相助,日后不管令子犯下何罪,他都会保他们性命。”
魏征豁然动容,杜河若不死,以他和太子关系,绝对可以办到。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魏府官高,后台却弱,他不得不为子孙考虑。
“明日我会向陛下谏言,成与不成,老夫无法保证。”
李锦绣热泪涌出,“多谢魏相!”
魏征感慨道:“你足智多谋,又果敢坚毅,可惜不是男儿身,杜家小子好福气,日后他若负你,老夫定要打他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