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皇帝曾立铁律,藩王不得掌兵!如今让纪王插手武将选拔,他日若有将领‘学成归来’皆以殿下门生自居,这江山……”
他猛地噤声,喉结在苍老的脖颈间滚动:“陛下难道忘了武德年间的事?”
金銮殿上骤然静得落针可闻。
李世民指尖重重叩在龙椅扶手上,鎏金蟠龙在他掌下扭曲成狰狞的阴影。
李靖再次向前一步,身姿挺拔,朗声道:
“陛下,若陛下不放心,将军学院可由我等武将亲自教学。若无战事,我等皆可在将军学院开课,定当倾囊相授!”
自李慎为他治愈顽疾后,李靖心中满是感激,此刻更是言辞恳切,力挺李慎。
杜如晦亦出列,抚袖而言:
“陛下,臣附议。纪王可出资筹建,学费一事纪王亦可收取部分。
至于教学与日常训练,完全可由李靖等老将担纲,如此各司其职,必能成其事。”
长孙无忌紧随其后,神色庄重道:
“臣附议。眼下国库需留银两用以备未知战事,若能以小范围筹建将军学院!
再加上纪王肯分担部分开销,实乃缓解朝廷压力之举,臣以为可行。”
李世民听罢,目光扫过殿下文武,微微颔首:
“嗯,此事朕己有决断。
拟旨:朝廷与纪王各出半数银钱,共建将军学院。着李靖担任总教头,尉迟敬德、程咬金、秦琼为副教头。
望将军学院广纳英勇将才,为大唐国力添砖加瓦!”
“陛下英明!”长孙无忌率先高声赞颂,声音在殿内回荡。
其余大臣对视一眼,纷纷俯身行礼,齐声道:“陛下英明!”
与此同时,纪王府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砖地上。
李慎刚从榻上起身,洗漱完毕,正揉着惺忪睡眼往前厅走,忽闻院外一声尖锐的宣旨声划破宁静:“圣旨到——”
府中上下闻声而动,奴仆婢女皆速速集合至府门前,跪倒在地,屏息凝神。
李慎不慌不忙,整理好衣襟,缓步从内院走出,立于众人前方,恭谨地跪倒在地。
但见张翰手持明黄圣旨,迈着方步踏入府门,展开卷轴,朗声道:
“纪王李慎听旨——”随即将早朝之上李世民所下政令清晰传达。
“嘿,没想到这事成得这般快!”李慎嘴角一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张翰见状,上前一步,低笑道:“恭喜王爷,又揽得一桩美差。待将军学院建成,王爷又能收些学费了。”
李慎闻言,哈哈大笑,调侃道:
“张总管,你竟拿本王打趣。武将之中能有几个富庶之家?
这事儿本就是个无底洞,出钱又费力,想回本,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咯!”
张翰却不以为然,轻捋胡须,续道:
“哎,王爷这话可就谦虚了。将军学院这么大个场子,能收多少学生?报名费、训练费、器械费……
这些老奴虽不大懂,王爷还能不清楚?”
“哈哈哈!要论懂本王,满朝文武都不及张总管啊!”李慎笑得眯起了眼,转头朝身后的禾生吩咐,“来啊,赏!”
禾生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王爷,赏什么?”
“前段时间工坊新制的那套琉璃茶具,取来!”李慎抬手一指,语气豪爽。
“是。”禾生领命而去,片刻后捧着一套流光溢彩的琉璃茶具归来。
张翰见状,忙摆手推辞:“哎呦,纪王殿下太客气了,老奴不过是跑跑腿而己……”
“哎,张总管,这是拿本王当外人了啊!该赏就得赏。张总管日后还得多来府中走动,多替本王留意些朝堂动向啊!”
李慎挑眉一笑,眼底闪过促狭笑意。
“哪里哪里!”张翰忙不迭摆手,袖口金纹随动作轻晃,“老奴只是怕折了福分。”
二人正寒暄间,禾生抱着描金檀木盒一路小跑而来,盒角鎏金纹在晨光中泛着温润光泽:“王爷,取来了!”
李慎接过盒子轻轻掀开,只见六套琉璃茶具在丝绒衬底上流光溢彩。
盏身如秋水初凝,壶嘴若弯月衔珠,阳光掠过便碎成满盒星芒。
张翰见状瞳孔微缩,指尖悬在盒边竟忘了接:“这、这可是西域进贡的冰纹琉璃?陛下书房也只摆了一套!”
“诶,这东西不值钱。”李慎漫不经心挥挥手,琥珀扳指在袖间晃出一道金光。
“本王还打算将醉仙楼的每层雅间都要配一套。”
“醉仙楼?”张翰喉头微动,想起那楼中一碟蟹粉汤包便值寻常人家半月口粮,如今竟要用琉璃茶具待客?
饶是他见惯了宫廷珍奇,也不禁咋舌。
“总管别推辞了。”李慎将木盒塞进张翰怀里,转头吩咐禾生:
“送张总管出府,顺道把前院那盆墨兰也搬去,张总管瞧着喜欢。”
张翰捧着盒子连道“使不得”,却被禾生半请半送地带出了门。
待脚步声渐远,李慎才转回身,对着满桌早膳大快朵颐,虾仁汤包的汤汁顺着嘴角滑落在月白锦袍上。
武媚娘见状忙用帕子轻轻擦拭,眼底尽是无奈。
正吃着,王玄策与狄仁杰并肩而入,袍角带起一阵穿堂风。
王玄策刚要开口,李慎却抬手止住:“唔...那学院的事不着急,等会儿有贵客到,书房再议。”
狄仁杰挑眉:“贵客?莫不是...”
“禀王爷!”门童气喘吁吁闯进来:
“李靖、尉迟敬德、秦琼、程咬金西位将军己到府门!”
“来得这么急?”李慎嘟囔着放下筷子,油渍斑斑的手指在桌布上蹭了蹭:
“罢了,午饭再吃。”
说着起身整理衣襟,对二人使了个眼色,“走,去会会这些急性子。”
书房内,檀香混着武将甲胄的铁腥气。
李靖等人见李慎进来,纷纷抱拳行礼,甲胄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秦琼上前一步,腰间金镶玉剑柄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光:
“殿下,我等今日来,是想商议学院选址一事。”
李慎斜倚在紫檀雕花椅上,指尖拨弄着案头翡翠貔貅:“这事儿不该问我啊,李将军常年征战,何处地势利于练兵,您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