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却已有数百弟子围在四周,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像针,扎得慕星黎耳尖发疼。
她站在演武场入口,望着中央那道玄色身影——雪无涯负手而立,腰间玉牌在血月下泛着幽光,分明是中立势力"寒江阁"的标识。
"慕姑娘。"雪无涯转身,眉目如霜,"昨日我向宗主求了切磋的由头,今日只问一句——你可敢接?"
围观人群霎时安静。
慕星黎摸了摸袖中暖玉,那是黎玄澈昨夜塞给她的,此刻仍带着体温。
她抬步走向场中,玄铁剑嗡鸣出鞘,剑刃映出血月的影子:"雪公子既来,我若退了,倒显得千幻神宗怯场。"
话音未落,雪无涯指尖凝出冰刃,寒光如电刺向她咽喉。
慕星黎旋身侧避,剑气扫过对方衣角,却见雪无涯足尖一点,整个人如鹤掠空,袖中又飞出七枚冰棱,封死她所有退路。
"好强的冰系术法!"有人低呼,"这雪无涯怕不是结丹期?"
慕星黎咬碎舌尖,血腥味涌进口腔。
前世被慕华安追杀时,她也尝过这般窒息感——那时她修为尽失,如今虽有金丹,但雪无涯的攻势比前世那些杀手更狠辣三分。二疤看书王 首发
她挥剑斩落三枚冰棱,第四枚却擦着左肩划过,在衣料上割开寸许长的血口。
"小黎!"
场外传来一声轻唤。
慕星黎余光瞥见观礼台边缘,黎玄澈负手而立,月白锦袍被山风掀起一角,发间玉冠折射出血色光芒。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伤口,眼底暗潮翻涌,却始终未动。
"原来不过如此。"雪无涯冷笑,双手结印,半空骤然凝结出玄冰锁链,"我倒要看看,传闻中千幻神宗最耀眼的天才,能不能接下这招玄冰锁魂!"
锁链带着破空声缠来,慕星黎只觉浑身血液都要冻住。
她正要运起五行灵力硬抗,丹田处忽然泛起清凉——是空间灵泉!
那股熟悉的能量顺着经脉游走,与金、木、水、火、土五系灵力交融,在身周凝成一道七彩屏障。
玄冰锁链撞在屏障上,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果然有问题!"雪无涯瞳孔骤缩,"这灵力波动...分明不是普通修士能有的!"
议论声炸成一片。"她不是说自己是单系火灵根吗?七彩屏障?
难道是变异灵根?"慕星黎握紧剑柄,屏障的光芒刺得她眼眶发酸——这是她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暴露血脉能力,前世被慕华安挖去灵根的痛意突然涌上来,几乎要压垮她的心神。+x\d·w¨x.t^x,t¨.`c?o-m,
"雪公子!"
一道清越女声打断喧哗。
花梦常提着药篓挤进场中,素白裙角沾着晨露,"比试点到为止便好,你这招若是真打实凿,怕是要出人命的。"她说着,指尖在袖中轻轻一弹,几缕淡金色粉末随着风飘向慕星黎。
慕星黎立刻屏住呼吸。
她闻得出那是"辨血粉",能激发特殊血脉的异动——花梦常表面上是来解围,实则在试探她的血脉!
她后退半步,玄铁剑直指花梦常:"花师姐好意,星黎心领。
但这是我与雪公子的切磋,不劳旁人插手。"
花梦常的手在袖中顿了顿,笑容有些牵强:"我...我只是怕你受伤。"
"那就劳烦师姐退到安全处。"慕星黎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雪无涯。
此时她体内的猩红之眼开始躁动,那是神族血脉觉醒后潜藏的力量,此刻正顺着经脉往上涌,烧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挥剑的动作慢了半拍,雪无涯的冰刃趁机划破她的右腕,鲜血滴在青石板上,像绽开的红梅。
"够了!"
一声冷喝震得演武场的彩旗猎猎作响。
黎玄澈不知何时已站在场边,衣袖轻挥间,那道险些要了慕星黎性命的冰刃"砰"地碎成冰渣。
他目光扫过雪无涯,声音如浸了寒潭:"雪公子若想取人性命,不妨直接说,千幻神宗虽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全场死寂。
谁都知道千幻神宗大长老向来冷淡,今日竟为了个试炼弟子当众动怒?
雪无涯握紧腰间玉牌,指节发白:"黎长老,我不过是切磋,你这般护短,难免让人怀疑..."
"怀疑什么?"黎玄澈抬步走向慕星黎,将她护在身后,"怀疑本长老以大欺小?
还是怀疑慕星黎的身份?"他转身看向慕星黎,目光陡然柔和,"小黎,先回竹屋疗伤。"
慕星黎望着他染血的袖角——方才替她挡冰刃时,他的手臂被碎冰划开了道口子。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是,师尊。"
月上中天时,慕星黎裹着黎玄澈送来的狐裘坐在案前。
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蜷缩的狐。
她刚要取药瓶处理伤口,眼角忽然瞥见案角压着张纸条——白纸黑字,劲瘦如竹:"小心身边的人。"
她指尖一颤,纸条几乎落地。
是谁?
何时放的?
竹屋的门扉紧闭,窗棂上的禁制未动,能无声无息潜入的,要么是结丹期以上的高手,要么...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树影婆娑间,似乎有团白影闪过,却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叮——"
暖玉从袖中滑落,掉在纸条上。
慕星黎捡起暖玉,又看向那张纸条,喉间发紧。
她将纸条折成小团,塞进随身携带的香囊,目光扫过竹屋每一个角落。
风卷着梅香钻进窗缝,吹得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她后颈的狐纹若隐若现——那是神族血脉觉醒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她握紧暖玉,站起身走向门口。
夜风吹起她的发梢,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在寂静的山夜里格外清晰。
慕星黎推开竹门,月光落在她肩头,将影子拉得老长。
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演武场,低声道:"不管是谁...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纸张摩擦的轻响。
她猛地转身,却只看见案上的纸条在烛火下蜷起边角,像只蜷缩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