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肤色白皙的女孩子走了出来,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笑,她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穿着深紫色的棉衣,衣服有些大了,显得她有着太过瘦弱。
鸡腿小心翼翼的叫出声:“恬……恬恬姐?!”
若不是这件深紫色的棉衣太过熟悉,鸡腿都认不出来这是冯恬恬,主要是她以前脸上太脏了,根本看不出肤色。
一身舒爽的冯恬恬感觉自己如获新生,她嘴角一扬,笑眯眯的说:“是我,让你久等啦!”
鸡腿看着冯恬恬脸上的笑容,脏兮兮的脸不自觉的烫了起来,他结结巴巴的说:“不……不会!”
冯恬恬和鸡腿俩人一路走回城隍庙,这澡堂距离城隍庙大概需要走二十分钟,经过繁华的彰化路,过路的行人频频回头。
这时,有个穿着深蓝色长褂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抓着酒瓶,晃晃悠悠的自对面走了过来。
鸡腿一见到他,忙带着冯恬恬往旁边走,那中年男人抬头一见冯恬恬,醉醺醺的眼睛陡然一亮,他猥琐的吹了一声口哨,伸手招了招,“小姑娘要不要跟着哥哥走,哥哥带你吃香喝辣的!”
见他如此,行人纷纷绕开,有熟悉他的人说:“这不是对面同运饭店老板的大舅哥彭志?”
路边卖水果的大娘义愤填膺的小声呼和:“就是他!这个酒鬼,仗着妹夫是饭店老板,在这附近横行霸道,前天拿走我的水果,钱都没付!”
接着又小声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一大把年纪还想让小姑娘叫哥哥。”
冯恬恬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叫彭志的醉汉,提醒自己初来乍到,不能惹是生非,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她拉着鸡腿往后退,转身就想跑,没曾想,鸡腿反应不及,被那彭志抓住了衣领,鸡腿大惊失色,挣扎着喊道:“放开我!”
醉眼熏熏的彭志本想抓冯恬恬,发现抓错了个小叫花子的,抬手一巴掌就甩在鸡腿脸上,大骂:“臭叫花子的,敢挡爷的路,爷今天不打死你!”
说完扬手就又要一巴掌甩下去,脸被打肿的鸡腿吓得缩了缩头。
己经跨出去一步的冯恬恬把脚伸了回来,她眼疾手快的抓住彭志的手,拉起鸡腿往身后一推,她神色冷静说:“爷,您高抬贵手,我们姐弟给你赔不是。”
彭志一巴掌没打到人,正要发作,发现是冯恬恬拦住他,他那粘稠恶心的目光落在冯恬恬身上,上下打量后语带深意的说:“你们要怎么给爷赔不是?”
冯恬恬强忍着恶心,语气诚恳的说:“爷,我们路过急着回家,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
彭志听着嘿嘿一笑,醉醺醺的脸上扬起一抹得意,他其实也只想逗一逗小姑娘,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没那个胆量做坏事。
“这还差不多,下次遇见爷记得躲远远的!”
彭志身体晃了晃,另一只手酒瓶不离手,他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
冯恬恬见他离开,眼里浮起一丝冷意,她拉过鸡腿,检查他的脸,此刻他脏兮兮的脸上又红又肿,眼里眼泪翻转,他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冯恬恬轻声问:“鸡腿,你讨厌他吗?”
鸡腿猛的点了点头,他刚来天洪帮不久,只个最底层的人物,乞讨挨打是常有的事,就算帮里知道,也无济于事。
一个醉汉打了一个小乞丐一巴掌,根本无足轻重。
鸡腿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无所谓的说:“这不算什么,我们出去乞讨也经常挨打!”
冯恬恬看着他故作坚强的模样,心里微酸,如果生在和平年代,这个年纪的孩子,也只是个刚上一年级的小学生。
冯恬恬目视彭志消失在路口,她轻声问鸡腿:“你知道刚才那个人住在哪里吗?”
鸡腿想了想,说:“我知道,他住在天香路的同运饭店。”
他们每天穿街走巷,像彭志这样张扬的人物,他们大多认识。
冯恬恬俯身搭着鸡腿的肩膀,神情莫测,她说:“鸡腿,我需要一个麻袋。”
天香路,距离同运饭店两百米的胡同,彭志歪歪扭扭的走在胡同里,手里的酒瓶往嘴里倒。
突然,一个麻袋从天而降!
紧接着拳头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彭志摔倒在地上,手都不知道要放哪里,那拳头似有千斤重!
彭志求救的话都喊不利索,他眼前漆黑一片,只感觉全身上下无一不被招呼过,痛得他酒意全消。
“救……救命,打……打人……”
天香路对面,天女歌舞厅二楼,窗边,一穿着灰色笔挺西装的男人正静静的端坐在那里。
他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完美的勾勒出他修长而挺拔的身材线条,西装的质地精良。
男人微微侧着头,露出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紧闭的薄唇让他看起来冷峻而神秘。
他的头发整齐的梳理着,一丝不乱,增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此刻,他那双深邃的如潭水般的双眸凝视着窗外。
“陆嘉祈,你在看什么?”
坐在对面,穿着休闲黑色羊毛衣,卡其色西装裤的年轻俊美男人探头过来,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随着陆嘉祈的视线看了过去。
对面街道的胡同内,路灯照在地面上,一个穿着深紫色棉衣的小丫头跟在一个醉鬼后面,突然,她拿出背后的麻袋,暴起套住醉鬼的脑袋,没有一丝犹豫,小胳膊细腿全部招呼在倒地的醉鬼身上!
沈濯看得目瞪口呆,首呼:“哎呦,这小丫头下手还挺黑的!”
陆嘉祈面色不变的收回视线,他转身看向沈濯,语气略有不耐,“沈大少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沈濯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陆嘉祈的肩膀,整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气急败坏的说:“陆嘉祈,你太不讲义气了吧,少爷我被逼婚,流落街头,你不收留我?”
陆嘉祈看着被沈濯抓皱的西装,眉头一皱,冷冷的说:“你那么多红颜知己,不需要我收留。”
沈濯看他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突然把手放开,自暴自弃的往椅子上一坐,气愤的说:“我爹收走了我全部的私产,哪个红颜知己会收留身无分文的我!”
陆嘉祈看着他的样子,双眉微微凝起:“你既然知道,就乖乖回去结婚。”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那夏家的女儿大字都不识一个,妥妥的农妇!”
沈濯一脸愤怒,要他和素未谋面的农妇结婚,打死他都不愿意!
“你没有见过她,怎么知道她是农妇。”陆嘉祈不认同的看着沈濯。
沈濯一副要命一条的决绝模样,“哼,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就说你要不要收留我,不收留我今晚就睡街头,明天报纸就多了一条沈氏大少爷饿死街头新闻!”
“幼稚。”
陆嘉祈转身就走。
“哎……哎!陆嘉祈你真的不管我啦?!”
见陆嘉祈不为所动,沈濯急忙自椅子上跳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期期艾艾的说:“那……那这包间的钱,你先垫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