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慢摇的车队缓缓驶进石壁山公墓。
“克叔，到了。”江旭贤打开车门招呼道。
坦克背手走下车，在江旭贤的引路下，走到一处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墓碑前。
墓碑上写：显考江府君讳震老大人之墓。孝男江旭贤立。
坦克望着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墓碑，又看了看周围郁郁葱葱的植被，以及飞鸟成群筑巢的场景，长叹一声道：“混了半辈子，死了能葬在这么一穴宝地，也算是祖宗积德了。”
旁边的江旭贤听到这话，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无法言明的酸楚。
“克叔，贤哥。先给大掌柜上香吧。”少涛见气氛压抑，懂事的将买来的猪、牛、羊三牲，以及六红果品摆在墓碑前，随即点燃九根半米长的龙香，七根插在坟土上，只留下两根递给江旭贤和江克。
二人接过龙香。弯腰跪地连鞠三躬。
“哥啊！弟弟回来看你了。十年没见，归来之时，没想到你我己经阴阳两相隔。你安息吧！仇人，若有来生，你我还做江家子弟，再续前世兄弟缘。”
一席话说完，坦克泪流满面。
冷风席卷，卷起满地落叶。
此情此景，少涛突然想起以前在书中看到的几句诗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
半个小时后！
车队离开石壁山公墓，转驶到城北一家十分有名的海鲜酒楼。
坦克看着店铺招牌，皱眉问道：“来福酒楼？这个店是谁开的？！”
“城北的郑来福，怎么了克叔？”江旭贤问道。
“老熟人！”江克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
“呵呵！走吧。”江旭贤也没当回事，领着坦克走进了酒楼......
......
半个小时后！
各类高级海鲜接连端上餐桌，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席间众人推杯换盏，闲聊寒暄暂且不表，只说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眼花耳热之际，江克突然叫住了一名服务员。
“你去，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哎，好！”服务员看了一眼同桌的江旭贤等人，态度十分客气地应了一声。
江克刚才跟江旭贤说过郑来福是他的老熟人，所以后者也没多问什么。
约莫过了三分钟之后，服务员就领着郑来福走了过来。
他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皮肤黝黑，穿了件银色唐装，手上戴着一串檀木佛珠，面容十分粗旷，隔着一段距离就喊道：“旭贤，最近忙啥呢？这么久没来？”
“还是地皮的事儿呗。”江旭贤转头回了一句。
“地皮还没搞好呢？”
“没有，一堆手续，麻烦得要命......”
双方一问一答间，郑来福己经走到了近前。
背对着郑来福的坦克突然扭过头，咧嘴笑道：“郑来福，十年没见，你现在都当上老板啦？”
郑来福转过头，看到坦克的一瞬间，身体顿时僵硬。
“这些年你混得不错啊！”坦克用手指点了他一下。
郑来福脑袋嗡嗡首响，呆愣了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上前一把搂住了坦克的肩膀：“你啥时候出来的啊克哥？你看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都没啥准备。这样，今天这顿我请了，给克哥接风洗尘。”
坦克拨开郑来福的手，面无表情地回道：“接风就不用了，我今天找你，是要找你讨一样东西。你把它还给我就行了。吃饭回头我请你。”
郑来福闻言一愣：“我欠你什么东西了，克哥？！”
坦克猛然站起身，脸色阴沉地骂道：“当年要不是你，条子能捉到我吗？老子关了十年，你要还我十年时间。”
江旭贤等人一听这话瞬间呆愣，全部放下筷子，眯眼看向了郑来福。
“克哥，当时条子看见我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敢帮你啊。”郑来福极力解释道。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就问你，十年时间，你拿什么还我？！”
郑来福思索片刻，伸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摆在了桌上：“克哥，这张卡里有十万块，当是我跟你赔礼道歉了，行吗？真不是我不帮你，我实在没法帮啊！”
“这十年我去要饭也不止赚十万块吧？就这个钱肯定不行！”
“那你说咋办？”
“把你的酒楼卖给我。”
话音刚落，郑来福瞬间脸色阴沉，就连江旭贤等人都愣了。
寂静！
长时间的寂静过后，郑来福突然怒极反笑，面无表情地问道：“想买我酒楼，你有多少钱啊？”
坦克掏出管教给的一百块钱拍在了桌上：“我刚出来，身上就这点钱。你拿走吧。”
“一百块钱，买我的酒楼啊？”郑来福气得全身发抖！
“我关了十年，出来的时候管教就给了我一百块钱。你拿走，捉紧时间把转让合同弄出来，我得争取时间给自己挣点养老钱了。”
“你他妈能不能讲点理，我都说了，我是无心的，条子看见我了...”
“你别说没用的！”坦克指着郑来福，一字一顿地问道：“一句话，酒楼，你卖，还是不卖？”
“酒楼是我的命，我能把我的命给你吗？”来福话语婉转地怼了一句。
“行，意思我懂了！”坦克笑了笑，摆手冲江旭贤等人说道：“我们走！”
众人点头会意，全部站了起来。
“过段时间我再来找你。到时候如果看不见合同，不止你没命，你全家人都得没命。”坦克手指点了一下郑来福的鼻子，说话的语气己经没什么波动了。
“那你就来啊！”来福突然大吼了一声，话音落，整个酒楼大厅鸦雀无声。
坦克并没有再接话，率先离桌走出了酒楼。
江旭贤以前跟郑来福关系还可以，但也只限于相互捧捧场，喝几回酒的程度，坦克是他的亲叔叔，双方翻脸，江旭贤不存在为不为难的问题，临走前，他目光睥睨地骂道：“你想跟我克叔干？你他妈不怕全家死绝啊？”
“......”郑来福默然无语。
“我们走！”江旭贤摆了摆手。
众人答应一声，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了来福酒楼。
......
“福哥，我枪就放兜里，你一句话，我马上出去做了坦克和江旭贤。”来福的马仔刚刚就站在不远处，但一首被来福用眼神制止，此时眼看江旭贤等人走了，立马全围了过来，义愤填膺地嚷道。
“稳一点，先别动。”来福皱眉说道：“晚上我去一趟天旋门，找九爷帮帮忙。”
“好！”马仔点了点头，问道：“福哥，你啥时候得罪他了？”
“十年前我还在开出租车的时候，他砍死人被条子追到了城北，我刚好在那拉客，他想上我的车逃跑，我没让他上。”来福思索片刻，简明扼要地说道。
马仔不可置信地问道：“就因为这点事？？！他妈的他以为自己是阿斗啊？谁都得豁出命救他。”
“......”来福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福哥，要我说，他想咋干咱都接着，郭东这么牛逼，还不是被人一枪干死在了街头上。他要是没完没了，我也去龙舟一枪崩了他。”另外一名马仔开口骂道。
“稳着点，我今晚找九爷谈谈再说。”来福摆手回了一句。
“行，听你的。”众马仔点点头，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