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黑色天籁开道,面包车紧随其后,车队打着双闪一路风驰电掣开到了“不夜街”。
ktv、酒吧、慢摇吧、足道、桑拿、游戏厅、赌场在这条街上琳琅满目遍地开花。
这里是鮀城最乱,人命案出得最多的地方之一。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场子。”李西楼指着一间游戏厅说道。
三人顺着李西楼所指的方向看去,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惊讶:“天地会所?这不是白哥管的场子吗?”
“安叔退了,老白要接手他的赌场。天地会所不能没人管,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李西楼笑道:“老白的人一半去了赌场那边,剩下的一半全是没入门的外围马仔,就是你身后这一帮。一楼是游戏厅,二楼是足浴,这些人应该差不多够用了!”
捷宏闻言点了点头。
“跟你的人讲两句吧!”李西楼拍了拍捷宏的肩膀。
捷宏低头思索片刻,迈步上前,扯脖子喊道:“各位兄弟朋友,听我说几句话。”
众人立马把目光都投向了捷宏。
“站在我旁边的这两人,是我过了命的兄弟。”捷宏指了指镇辉和阿聪:“我们兄弟三人走到今天,背了一身刀疤弹痕,好几次差点把命还给了阎王。到现在还没死全他妈靠祖宗保佑。狗爷厚爱,给了我们个买卖干,我感激他。但我不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个人行不行,不是光看自己的能力,想干大事那得他妈的靠兄弟帮衬,靠朋友捧。今天各位兄弟接我出院,一路护我来到天地会所,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有肉我们一起吃肉,没肉我他妈跟你们一起喝粥,大家互相拉帮!”
话音落,人群响起一片叫好声!
“这小子,口才可以啊!”李西楼目露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但多年后回想起来,今天在场的这三十多号人,却宛如一张黑社会群像的泛黄老照片!
............
另外一头!
潦区。
江南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屋门突然打开了。
熏姐拎着手提包,走进了屋子。
“我亲爱的母亲,我想死你了。”江南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熏姐的提包拎在了手里。
“你还知道回家呢?你还知道你有个妈...”熏姐一愣过后,伸手就要揪他的耳朵,但当她看到江南后,话语戛然而止,突然沉默了。
“咋了?”江南一愣。
熏姐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了许久,语气漠然地问道:“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不是说了吗?在我山里的同学家住...”
“说实话。”
江南心里一颤,张嘴就想编故事。
“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熏姐突然后退两步,靠在了门板上:“你现在的状态,跟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一脸煞气!”
“熏姐...”
“说实话!”熏姐突然一声暴喝。
江南看到熏姐这副模样,顿时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熏姐为什么这么笃定,但今天应该是搪塞不过去了,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掐头去尾挑能说的说了一遍。
其中倪欣和天旋门的事,他一个字都不敢提。
“你现在大了,我不想再念叨你,你好自为之!”熏姐沉默了许久,迈步从他身前走过,快走进厨房时,她脚步一顿,声音颤抖地说道:“你父亲临死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他交代我,不能让你踏入江湖这条不归路。”
江南身体一震,久久愣在原地。
在他的印象中,这是熏姐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提起父亲。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熏姐己经出门了。桌上留了一张字条:给你留了早餐,要是凉了先热一下再吃。学费压在餐盘下。好好学习,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可是,我不想平淡的过一生啊!”江南轻声念了一句,拿起桌上的钱和行李,离开了屋子。
.........
走到潦区广场时,江南看见了仇二,他背着手站在潦区门口,身旁跟着十几个马仔。一群人紧皱着眉头,目光阴沉地看着不远处一栋正在施工的建筑。
“二叔!”江南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仇二是远近有名的瓢把子,但他对潦区人一向照顾有加,从不欺负乡里。他跟熏姐同辈,所以江南和林创鑫、捷宏这些潦区的年轻一辈,从小便管他叫二叔。
“小南啊,干嘛呢?”仇二冲他点头笑了笑。
“没啥事,正准备回学校呢。”江南看了一眼那栋正在施工的建筑:“咋了二叔,你们在这干嘛呢?出啥事了?”
“有人来抢买卖喽!”仇二指了指那栋建筑:“台湾人盖的楼,一整块地都买下来了,真他妈有钱,听说要建一个什么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销金窟。”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不上道,二叔你就收拾他呗!”江南呲牙回道:“你要整不过,潦区三疯之一我周叔他老人家不还在呢吗?你俩联手收拾他们。”
“哈哈!”众人一听全都哈哈大笑。
“他不往我那里运煤气罐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可不敢麻烦他。”仇二追问了一句:“他住院的时间也不短了,啥时候出院啊?”
“就这几天吧,我昨天还去医院看他了,生龙活虎的,应该快要出院了。”
仇二点点头,摆了摆手:“行,赶紧回学校吧!好好读书,你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让我知道你在外面瞎胡闹,别怪我收拾你。”
江南无语,心说我他妈的从小在你们这帮地痞流氓的熏陶下长大,想做个三好学生也不可能啊!
二十分钟后,他打了个车回到寨上村的出租房,陈振杰那帮人都己经起床了,小啤酒配花生米,喝的都挺带劲。
“这个时间就喝?喝到啥时候天黑啊?”江南斜眼骂了一句,拿起桌上的账本,一边翻一边问:“昨天收益如何啊?”
“进账还行,有不少人中码了,加上返水的钱,昨天能挣个一百二三吧!”陈振杰回道。
“有点少啊!”
“这就不少了。以后来下注的人多了,进账也会越来越多的。”陈振杰解释道。
“行吧!”江南点了点头。
“今天该交学费了,你把行李放一放,我们先去把学费交了吧!”
“你们去吧,我得去一趟医院。”
“昨天刚去,今天又去?有瘾啊?”陈振杰凑着狗脑袋上前问道。
“你懂个jB,人家是要去接他的小末末。”张伟男一把扯回陈振杰的狗脑袋,斜眼骂道。
“小末末是你叫的吗?傻逼。”江南一脚踹在张伟男的屁股上,转身跑出出租屋。跳上了一辆三轮车:“师傅,华侨医院,快走。”
“你他妈有种今天别回来。”张伟男穿着拖鞋追了出来,撕心裂肺地喊道。
“傻逼。”江南压根没当他的话当回事,按他对张伟男的了解,不用一个小时,他就得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
江南赶到华侨医院时,夏末正在病房里收拾东西。一个多月下来,她瘦了很多,脸色也有些苍白,江南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包,走出病房门时,他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句话一个多月以来他说了许多遍,每次夏末都会说:对不起什么?是你救了我啊!但今天她并没有说,她微微一笑,眨巴着月牙眼说道:“那你带我吃好吃的去,我想吃肖米了!”
“好!”江南咧嘴一笑。
秋日的阳光明媚但并不刺眼,路边的柏树树叶己经泛黄,秋风一吹,树叶碎落漫天金黄。
皇城路的老街洒满阳光,长长的台阶石板路年代恒远,己有青苔覆盖,一间间历史悠久的老字号小吃店排排而立。
肖米店门面不大,光线有点暗,环境也是破破烂烂,但绝对不脏。店铺没有正式的名字,只在房檐挂了牌匾,上写“肖米”两个字。
店家是一对六十多岁年纪的老夫妻,店铺开到至今己有西十多年历史,老两口把最好的时间献给了店铺,而店铺也伴随了许多当地居民,从幼年到成年再到老年。
这是一间有情怀的店,承载了许多人的童年和青春。据说,当地有不少大哥都是吃这家店长大的。
“阿弟,吃点啥啊?这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吗?哎呦,长得可真雅啊!”二人一进门,老板娘就笑眯眯的问长问短。但不是生意人那种商业假笑,更像是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对晚辈的调侃。很慈祥,很亲切。
江南挠了挠头:“老婶,我,我要两份肖米,再再要两份真珠花菜猪血汤。”
“行,行,行!找地方坐吧!”
老板娘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灶台,跟老板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老板就回过头来看他们,爽朗地笑道:“阿弟,想要女朋友,脸皮可不能薄啊!”
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搞得江南和夏末都有点不好意思。
二人吃完了肖米,往出走的时候,老阿婶又爽朗地笑道:“慢走啊弟,下次再来的时候,最好牵着手来。”
江南涨红着脸没有回话,只低着头快步走。
“你慢点,等我一下!”
“老...老婶说,下次来最好牵着手来。你...你觉得怎么样?”江南回过头,攥着拳头喊道。
夏末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眨巴了两下月牙眼,就在这时,江南兜里的手机很煞风景的响了起来。
他暗骂一声,掏出手机一看,是冬瓜打来的电话。
“喂!什么事?”江南按下接听,咬牙切齿的问道。
“南...南哥。你肿么语气有点...不善?”
“什么事!说事!”
“学...学校这边出了点事!阿崇他们都过去了,男哥让我打个电话给你,说你带着夏末就先别过来了。”
“出什么事了?”江南一愣。 “黄培旭黄培良两兄弟带着现代高中的人来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