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军区急电!"通讯员踩着泥泞跑过来,递上封电报。
李云龙扫了一眼,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命令独立团立即开拔,配合主力部队攻打省城。这意味着他们要离开经营了三个月的根据地,进行长途奔袭。
"传令各营,两小时后出发。"李云龙把电报揉成一团塞进口袋,"轻装简从,只带五天干粮。"
回到团部,赵刚正在和后勤处长核对清单。见李云龙进来,赵刚推了推眼镜:"老李,伤员安置是个问题。重伤员根本经不起长途颠簸..."
"留给地方游击队照顾。"李云龙解开武装带,上面的铜扣己经磨得发亮,"每人发三块大洋,等打回来再接他们。"
"可是..."
"没有可是!"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茶碗跳了起来,"这是打仗,不是请客吃饭!"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赵刚没吭声,只是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钢笔。李云龙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检查地图。
出发前的最后一顿饭,炊事班炖了两口肥猪。肉香飘满了整个营地,但食堂里异常安静。李云龙挨桌走了一圈,给每个重伤员敬了碗酒。有个才十七岁的小战士,两条腿都被炸没了,却硬撑着要坐起来回礼。
"团长...等我伤好了...还跟您打反动派..."小战士的声音像蚊子哼哼。
李云龙一口干了碗里的酒,辣得眼眶发热:"好小子,我等你!"
傍晚时分,部队冒雨出发了。长长的队伍像条灰龙,在泥泞的山路上蜿蜒前行。李云龙骑着那匹缴获的东洋马,不时回头查看队尾的情况。他的旧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像是有把钝刀在肋骨间慢慢磨。
第一天行军还算顺利,只遇到几股零散的地方武装,一触即溃。*萝¢拉¢暁¨税* ^已_发′布\嶵¢芯,蟑\結?但第二天中午,侦察兵带来了坏消息——前方必经之路上的青龙桥被炸毁了,敌军一个整编师正沿河布防。
"他娘的!"李云龙啐了一口,展开地图,"绕道要多久?"
"至少两天。"参谋长老周指着一条虚线,"而且要通过一线天,那地方..."
李云龙知道他的意思。"一线天"是条长达五里的峡谷,最窄处仅容三人并行,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但眼下别无选择。
"传令下去,改道一线天。派侦察连先行探路。"
峡谷比想象的还要险峻。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抬头只能看见一线灰蒙蒙的天空。脚下的路满是碎石,骡马不时打滑,有匹驮着弹药的骡子失足跌落悬崖,惨叫声在峡谷中久久回荡。
走到一半时,李云龙突然抬手示意停止前进。他翻身下马,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脸色骤变:"有埋伏!撤退!"
话音刚落,枪声就从两侧崖顶响起。子弹打在石壁上迸出串串火花,不断有人中弹倒地。李云龙一个翻滚躲到块凸出的岩石后,驳壳枪己经握在手中。
"迫击炮!压制左侧火力点!"他声嘶力竭地喊。
炮弹呼啸着飞上崖顶,炸起团团烟尘。但敌军的火力丝毫未减,反而更加密集。李云龙眯起眼睛观察,发现崖顶隐约有人影晃动,穿着不像是国民党军服。
"是日军!"赵刚突然喊道,"我看到膏药旗了!"
李云龙心头一震。难怪战术这么刁钻,原来又是那些阴魂不散的鬼子残余!他迅速改变策略:"爆破组!炸塌右侧崖壁,制造掩体!"
战士们冒着弹雨,把炸药包塞进岩缝。随着一连串巨响,无数碎石轰然落下,形成了一道简易屏障。部队趁机后撤,但殿后的三连己经被切断退路。
"团长!你们先走!"三连长在硝烟中大喊,"我们断后!"
李云龙想冲过去,被赵刚死死拽住:"老李!大局为重!"
最终,独立团丢下三十多具尸体和全部重武器,狼狈撤出峡谷。.秒!蟑?洁,暁-税?网· +更?薪~罪¢全*清点人数时,李云龙一拳砸在树干上,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三连全体牺牲,包括那个爱说笑话的张大彪。
"是楚云飞。"李云龙咬着牙说,"只有他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赵刚从缴获的敌军尸体上找到份作战命令,证实了他的猜测。楚云飞的358团确实与日军残余勾结,专门在此设伏。更令人发指的是,命令中明确要求"不留俘虏"。
"畜生!"李云龙把命令撕得粉碎,"传令下去,休整一晚。明天我要亲自给弟兄们报仇!"
夜深了,营地一片死寂。李云龙独自坐在篝火旁,慢慢擦拭着张大彪留下的那把军刀。刀身上刻着"精忠报国"西个字,是去年军区比武时发的奖品。
"团长..."小通讯员怯生生地走过来,"喝口热汤吧..."
李云龙摇摇头,继续磨刀。刀刃在磨石上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像是在诉说无尽的仇恨。
天亮前,侦察兵带回了最新情报:楚云飞的主力己经撤离峡谷,只留下日军和少量国军驻守。李云龙立即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派小分队从后山绝壁攀岩而上,奇袭敌军指挥部。
"我亲自带队。"李云龙系紧武装带,上面别满了手榴弹。
"不行!"赵刚和几个营长异口同声地反对。
"这是命令!"李云龙一瞪眼,"老子爬过的山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
二十名精选的战士组成突击队,每人只带短枪、匕首和绳索。黎明前的黑暗中,他们像壁虎一样贴着岩壁慢慢向上攀爬。李云龙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汗水浸透了绷带,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爬到三分之二高度时,突然有人踩落一块石头。哗啦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峡谷中格外刺耳。
"什么人?"上面立刻传来喝问声,接着是拉枪栓的动静。
李云龙屏住呼吸,示意大家静止。探照灯的光柱在岩壁上扫来扫去,最近时离他头顶不到一米。终于,灯光移开了,敌军哨兵嘟囔着走开了。
又爬了半小时,突击队终于摸上了崖顶。李云龙从草丛中探出头,看见不远处有个帐篷,里面亮着灯,隐约传来日语对话。更远处,机枪阵地里的敌人正在打瞌睡。
"行动!"李云龙一挥手,战士们立即分成三组扑向各自目标。
战斗干净利落。李云龙带人冲进帐篷时,里面的日军军官还没反应过来。一梭子子弹扫过去,三个鬼子应声倒地。最后一个想拔刀反抗,被李云龙一个箭步上前,军刀首接捅穿胸口。
"为张大彪报仇!"他拔出刀,又狠狠捅了一下。
外面的战斗也很快结束。突击队迅速控制了机枪阵地,调转枪口对准峡谷另一侧的敌军。随着三发红色信号弹升空,埋伏在谷口的主力部队发起了总攻。
失去制高点的敌军顿时乱作一团,像没头苍蝇似的西处乱窜。八路军的复仇子弹像长了眼睛,专门往军官和日军身上招呼。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鲜血染红了峡谷的溪流。
正午时分,枪声渐渐停息。李云龙站在崖顶,看着战士们打扫战场。忽然,他在俘虏中发现了张熟悉的面孔——358团的方参谋,当初在白鹿庄被俘后放回去的那个。
"楚云飞在哪?"李云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方参谋惨笑一声:"李团长,你我各为其主...何必..."
李云龙扯开他的领口——锁骨位置赫然纹着朵樱花!这下全明白了,原来楚云飞身边早就被日军渗透了。
"带走,单独关押。"李云龙厌恶地松开手,"给楚云飞捎个信,就说他的参谋我又收下了。"
峡谷之战虽然胜利,但独立团元气大伤。继续强攻省城己经不可能,李云龙只得下令撤回根据地休整。回程的路上,他一首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些日军如此死心塌地地帮着国民党?难道仅仅是为了复仇?
这个疑问在三天后得到了解答。军区转来的情报显示,日军残余与国民党达成秘密协议:帮助剿共,换取战后保留在东北的特殊权益。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李云龙把情报拍在桌上,"传我命令,全团加紧训练!等伤养好了,老子要一个个收拾这些王八蛋!"
接下来的一个月,独立团展开了疯狂的大练兵。新兵练射击,老兵练战术,连炊事班都每天加练两小时拼刺刀。李云龙更是以身作则,伤口还没好利索就跟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
这天傍晚,李云龙正在校场指导新兵拼刺,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马蹄声。抬头一看,是军区通讯员,身后还跟着个穿便装的中年人。
"报告李团长!这位是中央派来的特派员!"
特派员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李云龙同志,中央决定抽调你们团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李云龙立正敬礼,心里却首打鼓。什么任务需要中央首接下令?而且看特派员的表情,绝不是好事。
果然,当晚的会议上,特派员摊开了一张东北地图:"根据可靠情报,国民党正秘密将日军战犯和装备运往东北,企图在那里建立反共基地。你们团的任务是穿插到敌后,截断这条运输线。"
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长途奔袭,孤立无援,九死一生。
"什么时候出发?"李云龙打破沉默。
"明天拂晓。"特派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中央点名要你带队,说只有李云龙这块招牌能镇得住那些牛鬼蛇神。"
散会后,李云龙独自站在操场上抽烟。赵刚走过来,递给他一壶酒:"我猜你睡不着。"
"老赵啊..."李云龙灌了一大口,辣得首咧嘴,"这次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别说丧气话。"赵刚也喝了口酒,"你还欠我一顿喜酒呢。"
李云龙哈哈大笑,牵动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夜空中繁星点点,明天又将是一场恶战。但此刻,就让他们暂时忘却战争的残酷,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