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摸清楚了。"侦察连长王虎猫着腰爬过来,呼出的白气在胡茬上结成了霜,"正面两个机枪堡,暗哨至少六个。后山有条小路,但埋了地雷。"
李云龙点点头,把望远镜递给身旁的赵刚:"老赵,你看那个烟囱——普通兵营用得着这么大的锅炉房吗?"
赵刚仔细看了看,脸色变得铁青:"你是说...他们在..."
"活体实验。"李云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把张大彪留下的军刀,"狗改不了吃屎。"
作战会议在背风的山坳里召开。李云龙用刺刀在雪地上画出示意图:"今晚行动。二连负责切断电话线和公路,三连佯攻正门,吸引火力。我带突击队从后山摸进去。"
"太危险了!"赵刚推了推眼镜,"你的伤还没好利索..."
李云龙摆摆手:"我比谁都熟悉鬼子的套路。"他转向新任炮兵排长,"你们那两门迫击炮,必须第一时间敲掉角楼。"
夜幕降临后,部队悄然进入攻击位置。李云龙亲自带领二十名突击队员向后山运动。积雪没膝,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全力。为避开地雷,他们排成一字长蛇,踩着工兵排出的安全通道前进。
爬到半山腰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是暗哨在拉枪栓!李云龙立即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瞬间静止。那个日本哨兵狐疑地朝这边张望了一会儿,又缩回掩体里抽烟去了。′d′e/n*g¨y′a!n-k,a,n\.*c-o+m·
"干掉他。"李云龙对身旁的王喜才做了个割喉的手势。这个沉默寡言的战士像只灵巧的山猫,悄无声息地摸上去,匕首寒光一闪...
后山的铁丝网年久失修,被工兵剪开个大口子。突击队鱼贯而入,借着建筑物的阴影掩护,向中心区域渗透。路过一栋低矮的平房时,李云龙听见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他凑到窗前一看,顿时血气上涌——屋里全是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两三个衣衫褴褛的中国人!
"畜生!"李云龙一拳砸在墙上,又赶紧压低声音,"留两个人解救他们,其他人继续前进!"
正说着,正门方向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佯攻开始了!探照灯立刻转向正门,警报声凄厉地响彻山谷。李云龙趁机带人冲向那栋最大的建筑,一脚踹开侧门。
里面的场景让他胃部一阵痉挛:手术台上绑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周围摆满了装有器官的玻璃罐;墙上挂着的人体解剖图,标注的全是日文...
"八格牙路!"一个穿白大褂的日军医生抓起手术刀扑来。李云龙抬手一枪,那医生的眉心顿时多了个血洞。
"搜索整个建筑!一个不留!"李云龙厉声命令。战士们立即分散开来,枪声和惨叫声在走廊里回荡。
李云龙踹开一扇铁门,发现是个档案室。架子上整齐码放着数百份档案,每份都贴着照片——全是实验记录!他随手翻开一份,上面详细记录了如何给活人注射鼠疫菌,观察发病过程...
"畜生!畜生!"李云龙愤怒地将档案摔在地上,突然注意到墙角有个保险箱。*幻^想!姬\ .埂?芯·罪^全?两枪打坏锁具后,里面露出一份标着"樱花计划·最终阶段"的文件。
还没来得及细看,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是预警信号!李云龙冲出建筑,只见远处车灯如龙,至少一个连的敌军正疾驰而来。
"准备战斗!"李云龙跃入掩体,顺手捡起阵亡日军的百式冲锋枪。
增援的敌军很快与外围警戒部队交上火。子弹像暴雨般倾泻而来,打得砖石飞溅。李云龙一个长点射撂倒三个敌兵,突然听见赵刚在喊:"老李!左侧!"
一辆日军九五式轻型坦克轰隆隆地冲进院子,机枪子弹扫倒了两名战士。李云龙啐了一口,抄起爆破筒就要往上冲,被赵刚死死拽住。
"让我去!"王喜才一把抢过爆破筒,弓着腰向坦克冲去。子弹在他脚边打起一串串雪沫,但他奇迹般地冲到了坦克旁。随着一声巨响,坦克的履带哗啦啦地瘫了下来。
"好样的!"李云龙刚喊出口,就见坦克炮塔缓缓转动,一炮轰塌了王喜才藏身的掩体...
"操你祖宗!"李云龙红了眼,亲自扛起最后一具火箭筒。炮弹呼啸着飞出,正中坦克观察窗。里面的鬼子惨叫着爬出来,立刻被乱枪打成了筛子。
战斗演变成了残酷的拉锯战。敌军凭借人数优势不断压缩八路军的防线,而李云龙他们则依托建筑物顽强抵抗。子弹打光了就拼刺刀,刺刀断了就用枪托,枪托碎了就用牙齿...
"团长!弹药快没了!"周卫国满脸是血地报告。
李云龙看了看表——凌晨三点,离预定撤退时间还有一小时。他咬了咬牙:"上刺刀!准备突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熟悉的军号声——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原来赵刚早料到会有增援,提前派通讯员去求援了。
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敌军腹背受敌,很快溃不成军。李云龙趁机带领残余的突击队员发起反冲锋,一举攻占了敌军指挥部。
天蒙蒙亮时,战斗终于结束。清点战果时,李云龙的心像灌了铅一样沉——突击队伤亡过半,王喜才等十二名战士永远留在了这片雪地上。但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共击毙日军官兵一百八十余人,俘虏三十多;解救出被关押的百姓两百余人;最重要的是,缴获了大量日军进行细菌战的铁证。
"团长,你看这个。"赵刚递过一份文件,"是鬼子准备投放细菌弹的计划..."
李云龙扫了一眼,立即命令:"把所有文件打包,派一个排连夜送回军区!"
部队带着获救百姓撤离时,李云龙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人间地狱。他亲手点燃了主建筑,冲天的火光映红了黎明的天空。那些罪恶的实验数据,那些沾满鲜血的器械,都将在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走吧。"李云龙转身跟上队伍,右肋的伤口又渗出了鲜血,但他浑然不觉。
回根据地的路上,部队行进得很慢——获救的百姓太虚弱了,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栽倒在雪地里。战士们轮流背着那些实在走不动的人,有的甚至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给老人和孩子穿。
"团长...喝口水吧..."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小女孩拽了拽李云龙的衣角,递上个破碗。碗里的水混着血丝——是她从冰窟窿里一点点舀出来的。
李云龙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你喝,叔叔不渴。"
女孩固执地举着碗:"爹说...八路军是好人...要报恩..."
李云龙接过碗,手有些发抖。他抿了一小口,剩下的硬是喂给了女孩。水很凉,带着泥土的腥味,却比任何美酒都更让他心头发烫。
夜里宿营时,李云龙独自坐在篝火旁,翻看那些缴获的文件。其中一份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记录着日军与国民党某高层的秘密协议:以细菌武器支援内战,换取战后在东北的特权。
"老赵!"李云龙叫来赵刚,"你看看这个签名像谁?"
赵刚仔细辨认着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是...楚云飞的上级?"
李云龙冷笑一声,把文件收进贴身的衣袋:"这下有意思了。"
远处传来伤员的呻吟声,卫生员正忙着给百姓们处理冻伤。李云龙走过去,看见军医老钱正在给个小男孩截肢——孩子的双脚己经冻成了黑色。
"没有麻药了..."老钱满头大汗,"得有人按住他..."
李云龙二话不说,上前按住孩子的肩膀:"小子,忍着点。等打完了仗,叔叔给你找双最好的皮鞋。"
手术刀落下时,孩子咬破了嘴唇却没哭出声。李云龙看着他苍白的小脸,突然想起了那个牺牲在坦克下的王喜才,想起了张大彪,想起了所有倒下的战友...
篝火渐渐熄灭了,但东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艰巨的战斗。李云龙紧了紧武装带,那里别着那把沾满日军鲜血的军刀。
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无论敌人多么凶残,他和他的战士们都会继续前进。因为在他们身后,是千千万万这样饱受苦难的百姓;而在他们面前,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必将到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