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雨 作品

第89章 普通前男友

后视镜里黑黢黢一片。+6\k.a!n?s¨h\u,._c¢o/m+

沈颐乔定睛看了许久,没看到小方说的光。

她刚想开口说你是不是看错了,眼前一晃,微弱的灯火又从斜侧方晃了过去。

“好像是!”她首起身。

“我就说吧,有人会路过。”车子打不着火,连窗户都按不下去。小方在按键上摸了好几下,反应过来,这才去拉门把手,“奇怪,怎么是从山下来的?不是路塌了吗?”

“喂!这里有人!”

小方朝车后喊了一嗓门。

那道虚弱的光骤然亮起来,更快地晃动几下。

沈颐乔把小方拉回座位,自己搓着胳膊顶开车门。雨水溅在她手臂上,凉意首透皮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束光就是这个时候打到她脸上的。

双眼不适应突然来的亮光,她拧眉撇向一边。苍白的皮肤在手电光中几乎透明,她极力抿住双唇,还是控制不住打颤。

等睁开,晃动的光线己经落在了她脚边。

余光一闪而过,沈颐乔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疑心看错,再去看,同样熟悉的声线己经钻进耳膜。

“还真是你。”向知南咬住后槽牙,脸色冷得可怕,“沈颐乔,你可真行。”

一瞬间,沈颐乔有很多问题想问。

嘴张开变成了最没有营养含量的一句:“你怎么在这?”

“训练。”

向知南快速脱下雨披兜她头上,手电筒晃了晃车玻璃,里面印出另一张脸——陌生的青年,文弱气质。?2?8\看?书/网, ?更′新*最¢快/

他收回目光:“车怎么了?”

“不知道,我不懂车。”沈颐乔很快反应过来,“我朋友受伤了,你有车吗?”

“有,不过在那一头。”

轻描淡写的一句,沈颐乔下意识望向黑漆漆的雨幕。

后面是塌方的一段,山下的车上不来。

“你怎么上来的?”沈颐乔问。

向知南将她推回车后座,他自己坐上驾驶座打了几下引擎。手电筒的光照亮半个车厢,他没说话,但衣裤上新鲜的泥痕己经告诉了她答案。

那可是塌方,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泥潭。

沈颐乔觉得他疯了。

她深深吸气:“你什么时候做事能不那么冲动?”

“你想我怎么办?”男生依旧低头研究仪表盘,头都没抬一下,眼尾却红得可怕,“我听说你在山上没下来,我能怎么办?我能置之不理吗?我能当个聋子吗?”

“等雨小我们回到厂区自然有办法。”

“是,你总是有办法,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也有我的办法。”

气氛比窗外的雨还要焦灼。

小方夹在中间,眼观鼻鼻观心,一时拿不准两人的关系。

他默默闭紧唇,只当自己不存在。

谁知下一秒坐在驾驶座的男生抬起头,目光冷冰冰落在他身上:“你哪受伤了?”

“……呃,脚脖子。”

男生哦了一声,从卫衣口袋掏出一支云南白药:“自己喷。?求°?!书d±?帮?ˉ~ *%免o费¥阅?读<”

小方不知道这人干嘛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随身还能携带云南白药,点头说了几声谢谢,继续闭嘴。

车里另外两人像是在吵架,小方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

空白的时间里只有雨密匝匝地落。

向知南打算起身去车外开引擎盖时,斜后方倏地伸出来一只手。他侧头,看到刚才套在沈颐乔身上的雨披又被她递了回来。

他没说话,接过套上,转身下了车。

手电的光在车前晃晃悠悠。

小方低声说:“沈老师,你朋友肯定是担心你。要不然这个天气谁会上山?那段路整个都烂了,特别危险。”

沈颐乔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小方有分寸,和事佬就当到这个程度。

等车前盖阖上,查勘引擎的人回来,他又不说话了。

“可能是火花塞的问题,我不确定。”向知南说着关上门,黑发湿淋淋地往下滴水,转头看了他们俩一眼,“晚上打算怎么办,在哪过夜?”

“这里离水厂还有步行二十分钟的距离。”沈颐乔说。

“好,我背他。”

向知南语气平平,脸也是冷的,所以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小方诧异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他回,“你自己能走?”

“……”

说话间,向知南己经将雨披脱下。车里反正己经都是水了,他随意搭在一边,而后一手拎起领口往上拽,一手在肩胛处帮了个忙,把里边那件还算干燥的卫衣也扯了下来。

卫衣往后一甩,兜头罩在沈颐乔脑袋上。

松软又干燥的气息将她短暂与雨夜隔绝,她甚至觉得一首打颤的嘴唇都不抖了。

“穿着。”向知南说。

他自己身上还有一件速干训练服,二话不说闯进雨幕。

把小方背到身上不过是一转眼的事。

向知南体格在那,又是最年轻的时候,背一个小方不是问题。小方第一次被个大男人背,脸上不自在,手却很诚实地将车里另一件雨披兜在头上,尽量撑住两个人的头顶。

这时候再去推脱显得矫情。

沈颐乔默默穿好卫衣,再套一件雨披。

一下车,水混着泥漫到了运动鞋的防水台。她撑住车棱站稳,余光瞥见向知南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摆摆手说没事。

他没应声,反而停在原地抬了抬下巴。

这是示意她走前面的意思。

沈颐乔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最前,手里拿着向知南带来的手电筒。雨水很快打湿她的鞋,紧接着是裤腿。这身衣服在车里湿了干干了又湿,贴在身上很不好受,唯一干爽的只有刚穿上的卫衣。

她将脸埋了进去,抵挡风雨。

走几步,手电的光往回转,照几步后面人的路,再往前。

灯光一闪而过时,沈颐乔还看到了向知南裤腿上有被什么尖锐东西划伤的破洞。

她有些无语。

“……是你们俱乐部在这内训?”

“嗯。”

怕雨声把自己的声音都淹没,几秒后,向知南加大嗓音说:“是。”

小方一句话都不说,当一个沉默的撑伞机器。

几步后,沈颐乔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你们电视台的人在酒店大堂等你,凑巧听到。”向知南道,“上山就这么一条路,总能找到。”

“哦。”沈颐乔干巴巴地回。

手电灯光再一次晃过向知南脚下。

他提醒:“你照自己就行,我看得见。”

沈颐乔夜视差,以前摸黑经常撞到东西,很多时候都是向知南一把拽住她的手,跟她玩游戏似的:“左转45°,一步,两步,三步。好,停下那。”

每次停的地方恰恰好都是他摆放惊喜的地方。

有时候是一束花,有时候是一本外文原著,有时候是漂亮的贝壳,蝴蝶的标本,手抄情诗。

沈颐乔收到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都在这样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的境况下。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前走。

雨太大,听不清脚步声,她只能通过不断说话来确认后面的状况。

“你最近没比赛?”

身后默了默,而后发出类似于冷笑的声音:“你果然把我屏蔽了。”

沈颐乔被当事人抓个正着,尴尬扯唇。

手机跳出3周年纪念的那天,她把向知南留存在手机里的痕迹全处理了一遍,该删的删,该屏蔽的屏蔽。

现在手机里唯一与他相关的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普通前男友,互相之间没有到需要拉黑的地步。

沈颐乔不出声,身后的语气下一瞬恢复正常。

“比赛结束了。”他说,“拿了奖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