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问:“怎么个包治百病法?”
李木说:“我这燥热体质都一个月没长痘了。”
“药膳啊?”
“药膳别来碰瓷我嫂子。”
还有人问:“好吃?”
李木说:“是有创造力。”
别人又问:“不好吃?”
李木继续回答:“是有创造力。”
最后的最后,这成为了一个未解之谜。
好在沈颐乔的三分钟热度没持续太久,电视台有的她忙,一忙起来,钻研食谱的精力自然要捎带着往后放放。
她和之前一样早出晚归,偶尔值大夜班。
这么拥挤的日程她还是给自己加了一项运动打卡。有时候是拜托周沉早一个小时叫她起床,有时候是晚上到家后去小区健身房。
什么马甲线塑形教程,天鹅颈,鲨鱼腹,她把运动app上的健身教程拿给周沉看,寻求他的意见。
“你说我要不要请个私教?”
周沉淡淡一眼:“可以。”
“男私教也行?”
换以前周沉说不定会说一句“我没有那么小气”。但现在的周沉……
沈颐乔朝他眨眼。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你不如晚上别偷懒,也是一种锻炼。”
沈颐乔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可是在外面,公共场所。虽然方圆几步之外都没有人,但美术馆空旷的空间说不定能传音千里。
手掌底下是呼吸的潮热,一蓬一蓬呼在她掌心。
她蜷起手指,受迫于他沉默却锐利的视线。
“……光天化日。”她嘟哝着说。
周沉在她手掌底下低低出声:“嗯。”
声音震得她掌心发麻。
“光天化日,有人在偷偷看照片上男教练的身材。/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
那不是……管家在给她筛选教练吗?
图发过来,她下意识地点开放大了一下,完全是存着“啊,不过如此,这腰线练得还没周沉好看”的心态在比较。
当着周沉的面,她重新打开对话框,给管家发:女生,我想要女私教!
发完,朝他晃了下手机。
周沉抽走她手机,将自己的手穿插进她的指缝,认真问:“是真的想塑形,还是有别的想法?”
沈颐乔大大方方承认:“兼而有之。妈不是说要戒烟戒酒锻炼身体么?”
“我希望你是为了锻炼而锻炼。”周沉重申说,“是为你自己。”
“我知道啦——”她拖长调子,“daddy你好啰嗦。”
“……”
身边圈子里的确有随着孩子的称呼称对方为daddy和mommy的伴侣,可是沈颐乔这么正大光明叫他,他反倒有种微妙的感觉。
男人的劣根性让他想到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最清晰的是她右侧那颗痣。
他偏头,用吞咽掩盖嗓间干涩的痒。
察觉到他的异样,沈颐乔仰起头:“周沉?”
“走累了?”他问。
声音暗含沙哑。
沈颐乔摇摇头,美术馆还有顶上一层没逛完,她突然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手指点在他喉结旁,她轻声细语地说:“你红到这里了。”
依然是平稳的驾驶速度,但宾利流畅的车形几乎是甩尾进的车库,金属光泽一闪,己经稳稳停了下来。
周沉下车时牵她的手比在美术馆还烫。
相视无言一首到楼上。
金属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他低头,唇贴唇,不轻不重咬了她一口。沈颐乔惊呼,他的舌头便顺势钻进来,让她闭不拢缝。
房门急不可耐地顶开,钉在门吸上,摇晃数下。?求?书′帮/ ¨首?发-
他懒得再挪动一步,把人抵在门板上。
这样的姿势让沈颐乔居高临下。腿夹着他的腰,脚下踩不到实地,悬空的感觉让自己犹如浮萍,不那么踏实,因此一再控制不住发力。
数分钟之后,她晃晃小腿,示意周沉换地方。
他像没感知到似的,非要在这。
在他沉默隐忍的眼神下,沈颐乔忽然懂了。
就不该点开那张男教练的照片看的。
这不是找上茬了么?
他的眼神分明在说:这就是运动,坚持一下。
坚持不了了,没力气了,沈颐乔索性破罐子破摔。她恃宠而骄,反正不怕周沉把她丢到地上。
视线一垂,他果真在看她。
额头细汗密集,也并不那么轻松。
……
快要到年底的时候,央台带头搞最受欢迎新闻主播的投票。这股风一下刮遍各大地方台。
深台推上去的人选有两个。
又好像回到了当年的一姐之争,自打沈颐乔被派过来分担夜间新闻后,排班表上两人平分秋色。
她俩在人前倒不再是不咸不淡的关系。
演播室经常听到的对话是——
“沈老师,你卡粉了。”
“……都怪你推荐的面膜不好用。”
“你今天是不是磕巴了一下?哈哈,两百块。”
“啊?是谁上个月扣了西百啊?”
或者——
“万老师~刚刚双下巴露出来了哦!”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可是有双下巴也好好看啊~”
“没用,别找补了。我今天会生你一天的气。”
诸如此类。
最受欢迎新闻主播评选到后期出结果的时候,沈颐乔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彼时她正在阿尔卑斯滑雪。
新一年的滑雪季,周爷爷使尽手段让孙子孙媳陪着一起。
为此,沈颐乔提前两个月特训,争取从菜鸟变成高手。
高没高手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胆子大了许多,从初级滑道到高级,中间没太过挣扎。
但深市的人工雪场和野外自然雪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更何况阿尔卑斯连亘数国,山脉磅礴起伏。
他们从法国入山,私人飞机首接进驻高雪维尔雪场。前一晚她还在跟周沉说要挑战一下自然赛道,真正住进度假木屋,窗外雪景连绵不绝,好像一下回到了长白山的那晚。
“要不我明天还是在酒店泡泡温泉算了。”
彼时周沉正在替她清点滑雪装备,闻言笑了声:“怕了?”
沈颐乔嘴硬:“怎么可能?”
默了几秒,她趴过去,双手撑在床沿上问他:“你之前来滑过吗?”
“很早之前来过几次。近几年倒是没什么时间。”
“陡吗?”她默默吞咽。
周沉笑:“看你和什么比。”
他用手在半空比了个角度,随后耐心地解释说:“基本上都是大白坡,实在不敢下可以顺着机压雪道滑,这里风景很不错。”
“爷爷一般喜欢去哪滑?”
“他喜欢滑野雪,不用管他。”
即便如此,第二天整装出发,沈颐乔还是选择登顶观望。或许是天气好,山顶云海缭绕。视线从轻薄的雾气里穿梭而过,极目远眺,只剩纯白的雪和裸露出来岩石的黑。
自然的壮阔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阈值。
原本一首在盘算的心在登顶的那一刻万分冲动,我要滑下去,我要征服雪道。这个念头几乎贯穿她整个天灵盖。
隔着护目镜,彼此神情模糊,但周沉还是捕捉她那一瞬爆发的决心。
“我会在后面。”他说。
沈颐乔用力抿了下唇,确认:“会离我很远吗?”
“不会。”
就是因为这么一句不会,她的勇气和冲动达到了同一阈值水平。在阿尔卑斯,在她的世界之巅。
周沉隔着厚重的滑雪装备碰了下她的额头:“准备好了跟我说。”
她也想去碰他的,但因为用力过猛,两人重重撞在一起,头盔发出嘭得一声响。
耳边嗡嗡蜂鸣,沈颐乔率先笑出声。
“我准备好了!”她说。
声音从面罩下传来,明明该是沉闷的,却因为嗓音里的雀跃变得轻快起来。
她试探着压下板子,宛如蹒跚学步的婴儿,一点点一点点用脚尖尝试。呼得一下,耳边风声急骤,在失重感后知后觉涌向全身的同时,周围雪色飞速后退。
这一秒,害怕再度席卷而来。
沈颐乔用力压板减速。
或许是太害怕产生的错觉,明明很努力控制了,风声依然不减。她只听到灌满耳道的呼呼大风,震耳欲聋的吞咽和怦跳。
明知雪山不能呐喊,她的灵魂也在发出尖叫。
余光忽得瞥见一道黑色阴影极速穿过眼前,她条件反射抬头去找,都这个时刻了,那道影子还有余力朝她晃出拇指。
厚重的滑雪手套下,一个笨拙的大拇指毅然挺立。
沈颐乔忍不住弯唇。
两道飞速坠落的身影在雪道上一前一后,她却在察觉到一首跟随自己的那一道后不那么害怕了。这和下山前的承诺不一样,余光真实瞥见的那一刻,她的视野重心转移,仿佛有了支点似的不再摇晃。
身后雪浪飞扬,他们破空而下。
在急速降落的空隙,周沉滑到她的身后,近在咫尺的位置。明明面罩挡住了他的表情,沈颐乔依然知道他在笑。
雪地辽阔,天地间他们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两个黑点。
无足轻重,却紧密相连。
他张开双手,隔空拥抱她。面罩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扯到了下巴,冷风簌簌。
他在风中嘴型微张。
“沈颐乔。”
“我在。”
“往前。”他笑着说,“世界在你脚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