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
陆冬梅一下牛车,马上一边打听一边寻找,不到半日工夫,她便寻到了刘春草家的店铺。
站在街上,陆冬梅远远望去,只见刘春草他们租住的屋子那里有几个窗口。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龙,他们的生意红火得令她咋舌。
要不是从窗口那里,看到里面站着有她认识的刘老八和张旺他们几人,她都不愿相信这几个卖东西的窗口是刘春草他们家的。
她绕着几个窗转了一圈,最终朝着刘老八所在的窗口那边走去。
“哎!我说这位姑娘,你可别插队啊!”
这时,排在前面的一位妇人见她往前挤,立刻伸手拦住她:“你要是想买东西,得到后面排队去。”
“就是,咱们大伙可都排着队呢!”
另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瞥见她补丁摞补丁的衣裳,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不买就让开,别在这儿挡道。”
“我不是……店里的人我认得。”陆冬梅看那些人看她那不善的眼神,她有些紧张,急忙开口解释。
“按你这么说,我们大伙儿几乎天天来这买吃食,我们也认得他们,是不是我们也不用排队了?”
“就是。-1?6_x¨i+a′o*s,h?u`o?.*c·o~m¢”
陆冬梅眼看就要被众人往外挤,她急得踮起脚尖,朝窗口那边高声喊道:“刘八叔!刘八叔......”
正忙着的刘老八听到有人喊他,他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陆冬梅在人群中,一边向他招手,一边高喊。
刘老八看了看陆冬梅周边,除了她一人,就没有看到村里的其他人了。
刘老八有些皱眉,不知道这陆冬梅跑来这干啥了?
他低声问边上的刘大宝,刘大宝往陆冬梅那边看了一眼,疑惑的摇摇头。
“刘八叔,是我,我是陆冬梅,刘八叔……”
可能是陆冬梅喊得太大声,特别是站在她前面的几人,转过身皱着眉头,嫌恶的看向她。
被那些人这么看着,陆冬梅喊刘老八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下来。
自己耳朵不再受罪,那几人的眼神才放过她。
陆冬梅站在朱漆大门前,两扇厚重朱漆大门上那黄铜的门环,在阳光下闪着她的眼,她不得不眯了眯眼睛。*x·i?a,o·s+h/u,o.n_i!u\.`c~o.m\
低头看向那足有她小腿那么高的门槛,光可鉴人,有钱人家的门槛都是做的那么高的吗?
“愣着干啥?快进来啊。”
刘老八感觉后面的人没跟上,他转身果然看到陆冬梅还站在门外,双眼盯着门槛,不知道想啥?他只能开口催促。
看到那反着光漆的门槛,陆冬梅只是犹豫一会儿,就把脚抬得高高的迈了过去,生怕自己沾着泥土的鞋底玷污了那一尘不染的门槛。
跨进大门的瞬间,一阵香气扑面而来,陆冬梅猛地吸了口气,这是花香吧,太好闻了。
抬头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呆住了。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看上去一尘不染,院子很大,两侧是修剪得齐整的灌木,绿叶间缀满她叫不上名的各种花儿。
那些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从来不知道,世上竟有开得这样好看的花朵。
她好想跑过去,摘下一两朵插到头发上,可看到前面给她带路的刘老八,此时跟她己经相隔有一段距离,她急忙加快脚步赶上去。
紧紧跟在刘老八身后,沿着回廊往前走,看到刘老八并没有转过身来看她。陆冬梅悄悄伸出手指,指腹轻轻划过那些廊柱,廊柱很光滑,她伸出双手想去抱一抱那廊柱时。
“快到了。”
刘老八突然出声提,吓得她急忙把双手收回。
再过一个拱门后,她看到庭院中央有一座假山,假山石错落有致。
这屋子得有多大呀?庭院中还要放座小山?这让陆冬梅很不理解。
“看那,那就是堂厅了。”又走了一会儿,刘老八手指指向前方。
陆冬梅顺着刘老八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有一间大屋子,门是关着的。
很快两人就来到堂厅前,雕花的门扇又把陆冬梅看呆了。
在村里,谁家的门扇不就是块削平的大木板?它们的区分就是厚薄而己,谁能想到门扇还能做得这么漂亮的?
刘老八走上前,二话不说把门扇给推开。
堂厅的门扇被推开时,陆冬梅视线往里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厅内正中央的八仙桌上摆着个青铜的炉子,他不知道这炉子是干啥用的,不过,光是看着就很好看。
一面墙上还挂着的字画上,那幅字画很大,画里是一幅山水画,山水画边上的那些字密密麻麻,她不认得,她走近那幅画,想看清画里画的楼阁。
“冬梅,你在这儿等等,我去找春草,和她说一声。”刘老八的话将她的思绪从那幅画里拉出来。
听到刘老八的话,她想开口说我跟你一起去,可看到一个妇人过来,她把要开口的话改成“喔”一个字。
刘老八对着端水过来的梅姨点点头,人就走开了。
看到穿着青色细布衣裳的梅姨端着茶盘走来,陆冬梅马上坐到堂厅的雕花木椅上,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背脊有些僵首。
这模样,好像在告诉别人她此时很紧张。
她那身洗的发白,还有不少补丁的麻衫在这华美的厅堂里显得格格不入,特别是有穿着细布衣裳的没对比着,她更像一只误入金窝窝的灰麻雀。
“姑娘请用茶。”
陆冬梅却像被梅姨的话烫到似的,她缩了缩脖子,低着头,眼睛哪敢再乱看?只盯着自己露出鞋头的粗布鞋。
她点头,声音从喉咙发出来:“……啊?……喔!”
可看到自己的鞋还沾着一些泥点子,视线微微往鞋子边上的地上挪去,可是,她那鞋子在光可鉴人的青石地砖上这么一对比,又格外刺眼了。
好不容易熬到妇人的脚步声消失,她僵首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一些。
她慢慢抬头,看向边上那茶盏,茶盏上正袅袅升起热气,那白瓷茶盏薄得好像能透光,盏身绘着的莲纹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