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振彪眼睁睁看着陈霸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投入浑浊湍急的玉水河中,水花瞬间消失,气得额头青筋暴跳!煮熟的鸭子飞了!更让他心惊的是,陈霸天最后那句“我要见章大人”如同鬼魅低语,在场不少人都听到了!
“废物!一群废物!”吴振彪对着慌乱下水搜寻的守备营士兵怒吼,“封锁上下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跑不远!”他心中警铃大作,陈霸天敢当众提章信德,这背后牵扯的水太深了!必须尽快抓到人,掌握在自己手里!
府尹赵文清更是面无人色,扶着船舷的手都在抖:“吴…吴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陈霸天跑了,还…还喊了章大人…这要是传到京城…”
“闭嘴!”吴振彪烦躁地打断他,目光死死盯着混乱的码头。幽影已经带着惊魂未定的李福消失在人群中。宇文殇站在岸边,看着陈霸天消失的水面,折扇轻摇,脸上却没了往日的从容,带着一丝凝重。他知道,陈霸天能在龙腾水寨称霸多年,水下功夫和逃生手段绝对是一流,这玉水河就是他的半个家!
“宇文少主!”吴振彪冲着岸上喊道,“烦请玄机阁协助搜寻!陈霸天此獠,绝不能让他逃脱!”
宇文殇微微颔首:“将军放心,玄机阁的‘水鬼’已经下水了。”他心中却在飞速盘算,陈霸天最后奔向的方向是聚义厅后方,那条密道入口很可能就在附近水下!他立刻对身边一个不起眼的渔夫打扮的人低语几句,那人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
气氛压抑而焦灼。王五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整个人都在虚弱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十分费力。
药瞎子正用金针小心翼翼地刺激他几处要穴,试图稳住他濒临崩溃的心脉。苏月禾含着泪,用温热的药汁一点点润着他干裂出血的嘴唇。
“王五哥…你要快些好起来…王爷在…大家都没事…李会长救下来了…”苏月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反复低语着好消息,试图给他注入力量。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慕容知云面色沉凝地快步进来,对着守在床边的石昊磊低声道:“主公,码头急报!陈霸天在官兵围捕和宇文少主追击下,情急跳入玉水河,生死不明!但其入水前曾高喊‘我要见章大人’!吴振彪正在全力搜捕,宇文少主也动用了‘水鬼’!”
石昊磊眼中寒光骤盛!跳河?生死不明?以陈霸天的狡诈和水性,这更像是金蝉脱壳!那句“见章大人”,更是临死也要咬人一口的毒计,意在将水搅得更浑!
“他要见章信德?无非是想提醒某些人,他手里还有牌!”石昊磊的声音冰冷,“传令!启动玉水河上下游所有暗桩!通知我们的人,盯紧所有可能靠岸的隐秘地点、废弃码头、芦苇荡!特别是…龙腾水寨附近水域!宇文殇的‘水鬼’在水下厉害,但陈霸天经营水寨多年,必有我们不知道的暗道出口!”
“是!”慕容知云领命,刚要转身,石昊磊的目光却落在了病榻上。
就在慕容知云汇报“陈霸天跳河”的瞬间,王五那浑浊涣散的眼球猛地剧烈转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阵急促而痛苦的“嗬嗬”声,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抓住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那个名字,是他灵魂深处最深的诅咒和执念!
“陈…霸…天…水…水…寨…下…”王五拼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痛苦。
石昊磊一步跨到床边,俯下身,声音沉稳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直接贯入王五混乱的意识:“王五!陈霸天跳河了!他在逃!告诉我,水寨下的密道!出口在哪里?!如何堵住他?!”
“密…道…”王五的瞳孔艰难地聚焦,似乎想要穿透屋顶,看到那熟悉的、浸透了血泪的龙腾水寨。巨大的痛苦和强烈的恨意在他残破的躯体里激烈冲撞,求生和复仇的意志如同最后的燃料,在琼汁草药力的催化下,强行点燃了他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聚…义厅…后…霸水阁…假山…水下…三丈…有…暗门…通…通…”王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泛起一种病态的潮红,似乎调动全部心神回忆这个秘密,对他来说是巨大的负担,“…通…地下…暗河…岔路…多…出口…在…在…十五里…外…黑…风…滩…芦苇…深处…有…铁…栅…机关…钥…钥匙…在…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额头的冷汗直冒,似乎随时会再次昏厥。
“钥匙在哪?!”石昊磊追问,语气紧迫。
王五嘴唇翕动,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沾着自己嘴角渗出的血沫,在身下洁白的床单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图案——一个扭曲的、如同三条波浪线交叠的符号!
画完这个符号,王五如同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王五哥!”苏月禾惊呼。
“药老!”石昊磊看向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