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磊苦笑摇头,这位老神仙的脾气,真是……但他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他看向床榻,韩牧野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生机明显稳固了。
“师娘……” 石昊磊转向进来的苏月禾。
苏月禾早已扑到床边,紧紧握住韩牧野不再那么冰凉的手,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滴落在韩牧野的手背上。她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哽咽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我……我知道了……多谢王爷……多谢师父……夫君……夫君他活过来了……” 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仿佛在告诉腹中的孩儿,爹爹没事了。
红姑也松了一口气,连忙扶住情绪激动的苏月禾:“月儿,你莫要伤心也要保重身体,牧野需要静养,您可不能再有闪失。”
石昊磊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被深沉的凝重取代。他示意慕容知云和红姑照顾韩牧野夫妇,自己则退出了静室。
气氛再次变得肃杀。药神医带来的短暂生机喜悦,很快被残酷的现实冲散。
“王爷,京都和南疆的密信到了。” 慕容知云呈上两封火漆密封的信函,脸色异常难看。
石昊磊迅速拆开第一封,来自京都的信函:
信是石昊磊安插在梁国公府最深的一枚暗桩所发,内容触目惊心:
*梁国公近三月秘密调动了数笔巨额资金,流向不明,但其中一条隐秘支线指向南疆某个以盛产稀有药材和矿石闻名的部落。
*国公府后花园一处名为“百草轩”的独立院落,戒备森严远超其他区域,有暗桩曾闻到里面传出过极其怪异的腥甜气息,类似……腐烂的草药混合着某种动物腥臊。更有人曾深夜瞥见有蒙面人携带长条形包裹进出,包裹渗出的液体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最重要的一条:三日前,国公府一名负责采买的下人酒后失言,提到曾替府中一位“怪脾气的老供奉”去城南“济世堂”抓过几味极其冷僻、甚至带有轻微毒性的药材,其中一味名为“腐心草”,正是南疆特有的剧毒之物!而这名下人,次日便“意外”失足落井身亡!
再拆开第二封,来自镇南王:
镇南王的回信用词极其谨慎,但字里行间透出的信息却让石昊磊瞳孔骤缩:
* 南疆黑苗、白巫几大部族近半年活动异常频繁,各部落间摩擦减少,私下接触增多。有迹象表明,有外部势力在暗中串联、资助一些对中原抱有敌意的激进部落。
* 黑苗寨近期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圣蛇大巫”,据传拥有驱使毒虺、沟通异兽之能,手段诡秘莫测,迅速收拢了黑苗内部几股分裂势力,威望极高。此大巫行踪诡秘,极少露面,镇南王府多方探查,只知其可能与早已销声匿迹的“蛊神”传承有关。
* 镇南王府的探子曾在边境截获一批伪装成药材的货物,内藏大量培育毒虫所需的特殊矿石和某种粘稠的绿色母液样本,收货方指向玉州方向!但因对方警觉,线索中断。
两封信的内容,如同冰冷的铁证,将沉沙巷地下炼狱与京城梁国公府、南疆巫族激进势力,清晰地串联了起来!
“腐心草……圣蛇大巫……绿色母液……” 石昊磊将信纸重重拍在桌上,眼中寒光爆射,“好!好得很!梁文博,好个梁国公!你果然与南疆巫族勾结,豢养蛊神教余孽!那所谓的‘圣蛇大巫’,十有八九就是听涛阁地下的银袍老鬼!他根本没死在爆炸里!”
“王爷,看来梁国公是铁了心要铤而走险了!” 慕容知云声音低沉,“他们在玉州建立据点,培育毒虺,目标绝不仅仅是琼汁草!那绿色母液和毒虺,很可能是他们准备用于某种大规模破坏或战争的武器!沉沙巷据点被毁,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
“竹溪庄园!琼汁草!” 石昊磊接口道,语气冰冷,“琼汁草能解百毒,滋养生命,正是他们那些阴毒手段的克星!牧野拼死带回消息,月禾又成功培育出琼汁草,这更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梁文博绝不会容许琼汁草存在,更不会容许知道太多内情的牧野和月禾活着!”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竹溪庄园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传令!”
“竹溪庄园防御等级提升至最高!‘龙骧卫’全体进驻,由你亲自坐镇!庄园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启用王府所有防御机关!后山药圃,列为禁区中的禁区,没有本王手令,擅入者格杀勿论!”
“加快月禾和小满转移北境的准备!路线重新规划,务必隐秘、安全!三日后,必须启程!红姑随行护卫!”
“京城方面,加派人手,不惜暴露几个重要暗桩,也要给我盯死梁国公府!特别是那个‘百草轩’!想办法探清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收集铁证!”
“通知镇南王,严密监控南疆通往玉州的所有通道!尤其是黑苗寨和那个‘圣蛇大巫’的动向!发现异常,立刻通报,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石昊磊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放出风声,就说琼汁草母株在沉沙巷一战中被毁,竹溪庄园仅存几株幼苗,且因照料不当,濒临枯萎。本王……要给他们演一出戏!”
“王爷是想……引蛇出洞?” 慕容知云眼中精光一闪。
“不错!” 石昊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梁文博老奸巨猾,没有绝对把握不会轻易出手。沉沙巷被毁,他必然惊疑不定,需要确认琼汁草是否真的被毁,韩牧野是否真的重伤濒死。我们主动示弱,给他一个‘机会’,他才会忍不住再次伸手!只要他敢动,本王就剁了他的爪子!抓他个现行!”
“属下明白!” 慕容知云肃然领命
烛火摇曳。韩牧野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视线模糊,全身如同被碾碎般剧痛,尤其是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水……” 他喉咙干涩得如同火烧,发出微弱的气音。
“夫君!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却充满无尽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只微凉却温柔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苏月禾那张憔悴却绽放着巨大喜悦的脸庞,她的眼中还含着泪光。
“月……禾……” 韩牧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想要抬手,却牵动了伤口,痛得闷哼一声。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