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心弯了弯眼睛,把钱收了起来。
再次送上夸夸:“还是季云铮最能干,这以后又多了一笔收入,想吃多少红烧肉没有。”
季云铮就喜欢听顾锦心夸他,额头上的光焰闪得厉害,龇着大白牙笑个不停。
接着,大手一抬,一把拎起顾锦心的后衣领,带她去堂屋吃饭。
今晚依旧是商芝肉配白米饭。
顾锦心吃得很满足,她吃饭的时候,季云铮就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觉得顾锦心手也小,嘴巴也小,一次只吃一小块肉,可爱地不得了,季云铮越看越开心。
“锦心,你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顾锦心停下筷子,疑惑地说:“县局还可以点菜啊?”
季云铮眨眨眼:“别人不可以,我可以。”
顾锦心由衷地说:“你厉害。”
她想了想,又道,“季云铮,你今天打瞌睡没?”
在空间里干了一夜的活,今天又去教了一天的拳,也是没谁了。
季云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依稀急得昨晚又是挖地又是种粮食,好像还给菜园子搭架来着。
但只是一些零碎的画面,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
季云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不知道,可能打了吧。”
顾锦心心虚地埋头扒饭,心道,以后再不能把人家当生产队的牛使唤了。
好在季云铮脑子不清醒,压根没跟她计较这些。
吃完饭,照旧去村部剥玉米。
齐志军在宿舍里躺了两三天,郁闷了两三天,今晚终于打起精神来上工了。
不是他想通了,而是他肚子没食儿了。
不上工,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分不到粮食。
柳艳被季云铮卸了胳膊和下巴后,再次哭唧唧去找王支书,王支书也没脸带她去找顾锦心。
主要是没那个胆。
季云铮前脚卸了柳艳的胳膊和下巴,他后脚就带人找上门,季云铮不得把他的老胳膊老腿一并卸了。
没办法,他只好领着柳艳赶了八九里的路,找刘大夫替柳艳接上胳膊和下巴。
季云铮大手里拎着他和顾锦心的小板凳,一路上踩着顾锦心的影子,欢快地朝村部走去。
半道上,竟然跟柳艳和齐志军碰上了。
齐志军一看到季云铮,眼里就蹦出了火星子,咬紧牙关飞快地瞪了季云铮一眼,又飞快地别过脸,飞快地往前走去。
季云铮扯了扯嘴角,飞快地追了上去。
齐志军只觉得背后带起一股热风,心里咯噔一下。
一回头,季云铮就站在他面前,龇着一口森森白牙对着他笑,并且竖起沙包大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架势好像大老虎看到了小白兔,凶恶极了。
齐志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两腿发软,却强撑着抬起下巴,故意流露出几分傲气。
看着他这副怂样,季云铮嫌弃地骂了句:“窝囊废!”
窝囊废,给你柴火你都扛不动!
窝囊废,瞪人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瞪!
齐志军好不容易才重新拼凑起来的自尊心,顿时被这残忍的三个字击得溃不成军。
眼圈一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嘴角抖了抖,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个很难看的哭脸。
没错,齐志军又被季云铮逼哭了。
季云铮最讨厌男人哭了,十分嫌弃地皱了皱眉,唇角勾了勾。
“娘们叽叽!”
齐志军:“……”
顿时破了大防,眼泪滚豆子似的掉了出来,想他堂堂知青点的负责人,谦谦君子,一身铮铮傲骨,竟然被神经病骂“窝囊废”“娘们”,
神经病太他妈欺负人了!
季云铮再补一刀:“恶心!哭都哭得这么难看!”
说罢,迈着大长腿继续去踩顾锦心的影子玩。
齐志军:“!!!”
碎了!他真的碎了!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柳艳的眼睛里,柳艳觉得季云铮在杀鸡儆猴,吓得腿都软了。
她暗暗发誓,谁这辈子再招惹顾锦心,出门被狗咬,上山被蛇吞,总之不得好死。
到了村部,顾锦心找了个空地,季云铮先一步替她摆好板凳,贴心地不得了。
齐志军悄悄哭了一会儿,用袖子擦干眼泪后,抬头挺胸,若无其事地进了仓库劳动。
柳艳也有气无力地进来了。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主动坐在了一起。
百花村的村民和其他知青陆陆续续地来了,白微微也混在人群里。
她细瘦的胳肢窝里夹着两只板凳,一只是她的,另一只是刘伟霆的。
白微微站在门口朝仓库里扫了一圈,见齐志军和柳艳坐在角落里,扭脸对刘伟霆说:“伟霆,咱俩去找齐大哥和柳艳姐,顺便可以向他俩请教些问题。”
“请教什么?”
刘伟霆嗤笑一声,道,“请教怎样才能连滚带爬地扛起一棵核桃树?还是请教被人卸了下巴后,怎样伸着舌头,跟个吊死鬼一样吃饭?
切~”
边说,边从白微微咯吱窝里抽出自己的板凳,去找赵宏伟了。
白微微虽然被他奚落了一番,却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刘伟霆本质上是在奚落齐志军和柳艳。
白微微夹着小板凳挨着柳艳坐下,随口东拉西扯地跟两人说起话来。
她忽然转了话题,叹了口气,道:“齐大哥,柳艳姐,我觉得咱们这些知青都应该像锦心学习,学习她跟群众打成一片,
你们看,她跟淑芬婶子、春娥婶子她们处地多好,就跟亲人似的……”
齐志军顺着白微微的目光看过去,不知道李淑芬说了什么,顾锦心歪着脑袋咯咯咯笑个不停。
白微微:“淑芬婶子很喜欢锦心,我听说,建设哥的喜被喜褥就是锦心一个人缝的,可见王支书一家多重视她,这要是有了回城的机会,肯定是她的。”
齐志军的心如一块石头沉入冰冷黑暗的海底。
柳艳的脸色也白了几分。
白微微惯会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的话起效果了,得意地抿了抿唇。
然后便适时沉默下来。
直到回到知青点,才借着机会,假装跟王秀娟等老知青闲聊,故意把话题扯到了婚嫁风俗上。
白微微瞥了眼沉默地坐在屋檐下吹风的齐志军,幽幽道:“我听说凤县这边缝喜被喜褥特别有讲究,
缝被子的人万一不小心在被子里落下一两根针,结婚当晚扎到新郎新娘,那就破了新人的气运,就是犯了大忌。
有些心术不正的人,还会偷偷在喜被喜褥里面藏毒刺啊、带血的针线啊,给被子里塞只小蛇啊老鼠啥的,总之就是为了破了主家的气运财运,
如果被主家发现是缝喜被喜褥的人动的手脚,肯定会恨死那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