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来日方长,改天吧

顾锦心吓了一跳,匆忙后退一步,慌乱地从季云铮的掌心里挣开了。

“季、季云铮,有人来了。”

季云铮耳根子都红透了,突然被打断,自然是很不爽的。

不过他还是轻笑一声,道:“别怕,他们进不来,没看见。”

他知道今晚肯定是亲不成了,人命关天,顾锦心急,他也急。

顾锦心有些歉意地说:“满仓中毒了,我得去看看。”

季云铮含笑看着她,眼眸中有几分无奈。

顾锦心觉得她必须给他解释一下,于是,又道,“来日方长,改天吧。”

季云铮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抬手摸了把顾锦心的后脑勺,笑着说:“好。”

顾锦心羞怯地看了他一眼,脸红透了。

“锦心知青,你睡了没有啊?

满仓等着你救命呢,我给你磕头了!”

陈五爷的语气更加焦急了。

顾锦心顾不得那么多,忙闪身出了空间,想起季云铮还在空间里,又忙挥手把他放了出来。

季云铮比她速度快,抢先一步跑过去开了院门。

“锦心啊,救命啊!”

陈五爷抖着花白的胡须就要给顾锦心下跪,顾锦心忙道:“不要说别的,赶紧走吧!”

风风火火赶到陈五爷家破旧的屋子里,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只见小满仓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冷汗把小家伙的衣服都打湿了。

陈五奶奶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碗清水,水中立着三根用水浸湿的筷子,嘴里念叨着过世亲人的名字,正忙着给小满仓“立柱子”。

(立柱子:民间的一种驱邪做法,传说只要筷子立起来了,就会病除灾消。没有科学依据,属于迷信活动,大家不要信!)

见顾锦心来了,陈五奶奶尖着嗓子说:“我这柱子都立起来了,我问过了,是满仓他爸那短命鬼上来问候了我满仓几句,我满仓才闹肚子,我已经骂了短命鬼,他一会儿就走了,

我满仓马上就好了,你们别来捣乱!”

边说边愤怒地推搡顾锦心的两条腿,嘴里骂的很脏。

“要是你们搅扰了,短命鬼不肯走,我满仓有了三长两短,你们负得起责任?赶紧滚!滚滚滚!滚啊!”

顾锦心看了眼地上那碗清水,以及清水里直愣愣竖着的三根筷子,皱了皱眉,怒道:“满仓中毒了!要赶紧催吐排泄!你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陈五爷骂了声:“天天立柱子?啥问题都解决不了!别耽误人家锦心给满仓治病了!”

陈五奶奶还要打顾锦心的腿,季云铮冷着脸,半蹲着身子摁住了的肩膀,陈五奶奶顿时一动都不敢动了。

顾锦心不再搭理她,蹲下身子开始给小满仓做检查。

小满仓的呼吸又急又微弱,脉搏跳动非常快,旁边还有一小滩黑褐色的呕吐物,显然刚吐过。

顾锦心扭脸问陈五爷:“给满仓抠喉咙催吐了吗?”

陈五爷:“哎呀我老糊涂忘记了,不过满仓刚才自己难受,吐了些东西出来。”

闻言,顾锦心忙抱起小满仓,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

用急切的鼓励的语气说:“满仓,听姐姐说,你试着把食指伸到嗓子眼里抠一抠。”

如果孩子自己抠不了嗓子眼,只能大人帮忙抠了。

小满仓虽然疼得浑身痉挛,还是按照顾锦心说的,把食指伸到了嗓子眼里抠了抠。

接着“哇”一声,喷出一大滩黑褐色的秽物。

一股难闻的酸臭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不过顾锦心丝毫没嫌弃,季云铮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顾锦心:“拿毛巾给孩子擦嘴和鼻涕!”

陈五爷慌忙拿了毛巾在小满仓嘴角和鼻子底下擦了擦。

顾锦心继续鼓励小满仓:“很棒,再试着抠一下嗓子眼,尽量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

小满仓再次抠了抠嗓子眼,“哇”一声,吐出了一些粘液,

如此两三次之后,终于吐不出来东西了。

小满仓已经快要虚脱了,小脸惨白惨白的,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不过,顾锦心却长舒了一口气,只要把毒汁吐出来,孩子就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他体内的毒素尚未彻底排出来,还需用药物辅助。

陈奶奶见小满仓连翻腾的力气都没了,顿时心疼地半死,大着胆子恶狠狠地说:“我满仓要被你这个小知青害死了!

你再敢折腾我满仓,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变成鬼,一辈子缠着你!”

她还想再骂,对上季云铮刀子似的眼神,又不甘地闭上了嘴巴。

不等顾锦心开口,陈五爷率先破口大骂起来:“你快闭嘴!

满仓她妈就是被你生生拖累死的,你现在还要害满仓?

人家锦心知青在救人!”

当年,满仓他妈生满仓时不慎产褥感染,浑身发热,肌肉疼,恶露不止。

陈五爷本来打算借村里的驴车,送满仓他妈去公社住院,但是陈五奶奶死活不同意,硬是说满仓她妈是被横死鬼冲撞了,一天立三遍柱子,又偷偷在家里烧香敬神求神灵保佑,还弄了香灰冲水给满仓他妈喝。

拖了两天,满仓他妈直接昏死了,陈五爷这才不管不顾地把人送到了公社医院,可惜为时已晚。

产褥感染引起了败血症,满仓他妈在医院躺了三天就病逝了。

就这样,陈五爷和陈五奶奶永远失去了唯一的女儿。

陈五爷越想越恨,一脚踢飞了那三根立得直愣愣的筷子,又愤怒地踩碎了那只立柱子的碗,怒骂道:“摔了那么大的跟头,你咋还是一点不长进呢!

你害死了我女儿,还要害死我的满仓吗?”

陈五奶奶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立好的柱子被一脚踢毁了,绝望不已,好像她所有的希望都被踏碎了。

她拍着大腿哭天抢地,不过,谁都没搭理她。

顾锦心抬起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道:“季云铮,你把满仓抱进屋里炕上。”

季云铮抱着满仓进了屋,顾锦心拿出金针包给满仓扎针,陈五爷紧张地守在一旁。

顾锦心又道:“季云铮,你回去一趟,从后院里取些甘草、防风、黄连、黄芩、金银花,你拿来了我再给配药。”

她说的很快,但是季云铮过耳不忘,一遍就记住了,大步流星地走了,片刻之后,拿来了顾锦心所需要的全部药材。

顾锦心配好药材,叮嘱陈五爷赶紧把药熬了。

药熬好后,陈五爷喂小满仓喝了,小满仓又吐了三次,第三次吐出来的东西一点臭味都没有了。

顾锦心道:“孩子体内的毒算是排干净了,只要好好养着,不会再有事。”

陈五爷恨不得跪下给顾锦心磕几个头,老泪纵横地说:“锦心,你是我们满仓的救命恩人,更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我这把老骨头没啥大本事,不过你以后需要编个竹笼、篮子、打炕席啥的,你言语一声,我分文不收。”

顾锦心笑着说:“好,以后有需要,我不会跟您客气的。

满仓刚吐过,可以给他补充一点淡盐水,

另外,他现在肠胃弱,尽量吃精细一点,不要吃黑面、玉米等粗粮,明天早上熬点白面糊糊,喂给他。”

陈五爷连连应了,又说了一通感谢的话,一直把顾锦心和季云铮送出院子,才匆匆回去照顾小满仓。

月光明亮,村道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顾锦心走在季云铮身边,忍不住抬眼看他,

他个子高,只能看到他那完美的下颌线,以及精致好看的下巴。

季云铮偏过脸,垂眸看向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人心照不宣,一齐笑了。

季云铮用自己的手背轻轻碰了碰顾锦心的小手,她的手带着山村秋夜的寒凉。

接着,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的小手,顾锦心笑着低下头。

季云铮的手很大,很干燥,也很暖,牵着很舒服。

顾锦心纤白的手指紧紧扣住了他的手指,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