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婉低下头,手指将手帕绞得更紧。她知道萧如雪是为她着想,可越是如此,她心中就越发不安。这个男人对她太好了,好得让她害怕。
柳太公看着这一切,心中欢喜。堂堂东陵王如此重视这门亲事,当真是他们柳家的福气。他想到当初将军府那般傲慢,如今怕是要后悔莫及了吧。
婚期定下后,整个凤京城都沸腾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桩婚事,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屑的。但这些声音都与柳婉婉无关,她只是静静地待在府中,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萧如雪几乎每日都会来看她,有时带着新鲜的点心,有时带着精致的首饰。他的体贴细致,让柳婉婉既感动又惶恐。
这天,萧如雪又带来了一匣子首饰。他亲手为她戴上一支金步摇,看着铜镜中的倒影,眼中满是柔情:“很适合你。”
柳婉婉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为何,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你对我太好了。”
萧如雪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柳婉婉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她知道,自己终究要学会接受这份温柔,学会重新相信爱情。
秦府内,自长公主寿宴散场后,秦老夫人就病倒了。
高烧来势汹汹,整个人昏昏沉沉,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床榻边的烛火摇曳,将她苍白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苏氏连夜请来大夫,又派人去客栈寻秦东阳。她站在门外来回踱步,不时望向漆黑的夜空,期盼着能早些等到消息。
“夫人,您该歇息了。”丫鬟小声劝道。
苏氏摆摆手,眉头紧锁:“老夫人病得这样重,我哪里睡得着。”她顿了顿,“去看看二爷那边可有消息。”
丫鬟刚要转身,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秦东阳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气。他起初以为是家人故意找借口骗他回来,直到看见母亲躺在床上,面色潮红,浑身发抖的模样,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大夫怎么说?”他急切地问道。
苏氏叹了口气:“说是气火攻心,需要静养。”
端昭站在床边,目光落在许久未见的丈夫身上。他的脸庞比从前消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显然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安稳。
她不愿主动去寻他,只因心中那点倔强作祟。这里终究是他的家,他总会回来。可真等到他站在面前,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亲怎会突然病得这般重?”秦东阳焦急地问,“之前不是已经好转了吗?”
秦少柔抹着眼泪,声音带着哭腔:“都是因为柳婉婉!她参加了长公主府的生辰宴,仗着要嫁给东陵王,竟敢当众辱骂大长公主和华阳郡主”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秦东阳心头。他的身形微微晃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柳婉婉要嫁给东陵王?”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端昭冷眼看着丈夫失态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原来他对那个女人,还是放不下。
苏氏连忙打断道:“小姑子别胡说,是大长公主拿母亲刻薄儿媳的事情做文章,险些把娘亲气得住院。”
床上的秦老夫人忽然呓语起来,声音虚弱而断续:“东阳,错了都错了”她的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仿佛要抓住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刺入端昭心口。她的手指微微发颤,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错什么?”她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锋利,“后悔娶了我,放弃了柳婉婉?”
秦东阳猛地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昭儿”
“别叫我昭儿!”端昭厉声打断他,“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我?”
秦少柔擦着眼泪,愤愤不平:“柳婉婉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二嫁的女人,居然能成为皇家媳。东陵王难道找不到更好的人选?偏要娶我们将军府不要的女人,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苏氏终于忍不住,平日里温和的性子突然爆发:“够了!母亲生病不是因为这个,你别在这胡言乱语。”
秦少柔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住,委屈地抽泣起来:“我说错什么了?大嫂你明明也”
“闭嘴!”秦东阳厉声喝道。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秦老夫人急促的喘息声。
端昭看着秦东阳,脸上的疤痕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你的前妻要嫁入王府了,现在后悔了吧?后悔娶了我这个不干净的女人,让你们全家蒙羞。”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划得在场所有人心口生疼。
秦东阳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怒道:“谁说你不干净?谁敢说你不干净?”
“你不是这么想的吗?”端昭冷冷地看着他,“自从知道我被东都士兵俘虏”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秦东阳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他这些日子躲在外面,不是因为嫌弃端昭,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每次看到她脸上的伤疤,他就恨不得杀尽天下负心人。
可他又何尝不是个负心人?
“我从未嫌弃过你。”他低声说道。
端昭讽刺地笑了:“是吗?那你为什么整日躲在外面?为什么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我”秦东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觉得,娶了我是个错误?”端昭步步紧逼,“现在柳婉婉要嫁给东陵王了,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如果当初”
“够了!”秦东阳突然暴喝一声,“我说过,不准你这样说自己!”
端昭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在了床柱上。她捂着撞痛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惊惶。
秦东阳见状,心中一痛,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对不起,我不是要吓你”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端昭别过脸去,“你若是后悔,大可以”
话未说完,秦老夫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母亲!”秦东阳连忙上前。
苏氏也急忙去扶起老夫人:“快去请大夫!”
端昭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心中百味杂陈。她转身要走,却被秦东阳拉住了手腕。
“别走。”他低声说,“留下来。”
端昭甩开他的手:“为什么要留下来?留下来看你们一家人如何后悔娶了我这个不干净的女人吗?”
“我说了,你很干净!”秦东阳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躲着你。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每次看到你脸上的伤疤,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端昭愣住了。
秦老夫人又开始说胡话:“东阳,对不起是娘错了不该逼你”
这一刻,所有的误会似乎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