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不知这四少夫人是如何想的，便是再如何厌恶这苏姨娘，那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的害人啊。现下好了，苏姨娘反倒得了四郎君的怜惜，她这会儿还被关在祠堂里，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少夫人之位。”
这么说来，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沈青梨却隐隐约约觉得这事太过蹊跷。
虽说崔玲珑行事一向冲动莽撞，狠辣歹毒，但这般肆无忌惮的放火，未免也太愚蠢了。
但不管她如何觉得，最后这事该如何定论，决定权都在府中的话事人手中。
这日直到傍晚，崔夫人才离开国公府。
临走时，还带走了崔玲珑。
当天，府中也传出另一种言论，说是昨夜起火，是因为西院的丫鬟失手打翻了油灯，才引起的火灾。
至于四少夫人崔玲珑，一直在佛堂里安分守己的念经，却无辜受到火势的惊吓。
崔家心疼女儿，暂时接回崔府休养。
等身体调养好了，再送回国公府。
“两家到底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岂会让那些污糟事传出去，叫外头的人笑话。”
杨柳院里，柳姨娘边清点着沈青梨的嫁妆单子，边嗤笑的与外甥女闲聊：“反正这般一闹，崔家将那不安分的祸头子接回去了，府中也算落个清静了。”
沈青梨在她身边绣着帕子，边不解道：“都闹成这样了，少夫人和四郎君也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两看相厌，为何……还不和离呢？”
“和离？你当有那么简单。”
柳姨娘道：“这大家族的婚事，并非男欢女爱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两家的利益捆绑，如今崔贵妃在朝中风头正盛，她膝下所出的四皇子又深得陛下宠爱，乃是皇储之位的有力人选。”
“若他日真叫咱们府中押对了宝，起码能保几十年的富贵安稳不愁了。”
见自家外甥女有些迷茫的模样，柳姨娘失笑：“瞧我，和你说这些作甚？不提了不提了，左右那些朝堂大事，也不是我们这些后宅妇人能干预的。”
她细细确定过嫁妆单子，递给沈青梨：“管他们如何闹去，咱们娘俩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你的婚事。”
“你且瞧瞧这单子，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添补的？”
沈青梨接过一看，眼眶不禁渐渐红了。
虽说这嫁妆称不上什么十里红妆，却已是面面俱到，殷实又体面——
她看得出来，姨母这几乎是拿出了她大半的积蓄了。
“姨母，这太多了。”
沈青梨摇着头，泪光颤动道：“去年我俩手空空的来投奔您，您能收留我，阿梨已感激不尽，如何能拿你这么多银钱。”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
柳姨娘嗔道：“你刚来府上第一日，我便说了日后将你当女儿来待。如今我自家女儿要出嫁了，我难道还要抠抠搜搜，与她计较钱财不成？”
说着，她又叹口气：“可惜姨母没本事。这后院里姨娘众多，也就头些年得宠时多攒了些家当。你弟弟再过几年也大了，要考科举，要娶媳妇，桩桩件件也要花钱……我也只能凑出一半给你了。”
“够了，真的够多了。”
沈青梨握着柳姨娘的手，想了想，屏退左右的丫鬟，低声与柳姨娘道：“姨母，我有钱傍身的。”
咬了咬唇，她将四郎君给她添妆的事说了。
柳姨娘一听，却是大骇。
“竟给了那么多。”
转念又有些不安，“这四郎君出手竟如此阔绰？”
虽说府中郎君都不缺钱，但五千两和宅院地契，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都说男人的钱在哪，心便在哪。
四郎君给阿梨这么多添妆，足见他对她的看重……
既是看重，又岂能甘心放她出去嫁人？
除非四郎君真是个心胸豁达、舍己为人的君子。
但，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