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七岁的孩子在被丢弃时已明白活着就是命好,而当在土匪窝里还能活着时,她就知道自己的命绝对不差,尤其被带回林府的时候,她一眼便看见光明的未来。


    柔软的布料,做工精细的首饰,以前难以吃上的肉和热乎菜。小脸蜡黄的人就这样坐在桌前,周围伺候的下人都比她瞧着金贵,偏她稳坐在椅子上,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夹菜。


    她要给他们留下好印象,这样即便是在府中当丫鬟,也能吃饱穿好。要学会了拍马屁,应该会有赏赐,在富贵人家当下人的人是这么说。


    然而把自己拎回来的人简直是她的克星,嘴和手一样笨,真好奇哪里也是笨的。


    见她吃得慢吞吞,以为饭菜不合胃口,林时便说:“不喜欢吃可以不吃,让厨子做点你想吃的。”


    陆昭昭立马护住碗里的鸡腿,挡住那双伸过来的筷子,着急道:“我爱吃。”


    这人什么眼神,居然觉得她不喜欢这桌子菜。她夹得少,可不见她吃得慢。


    林时也意识到不对,连忙找补,往对方碗里夹肉。那尴尬局促模样好像他才是被捡回家的人,引来林父林母的嘲笑。


    林母无奈叹气,“就你这样,能把人得罪个遍。”


    “我以为小孩子没那么多心思。”


    “诶?!”


    被娘亲警告,他立马闭嘴。陆昭昭更是犹豫,低头不敢去瞧他们的表情。


    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们是一览无余,不拆穿只是因为没必要。那应该不管怎么努力,结果都是一样的。


    眼前的饭菜勾人得紧,她吞咽口水,握紧碗筷,开始形象全无地埋头吃饭。饭菜随便咬几下便吞下,夹不到就站起来夹,回甘的茶水她才不喝,要喝就喝有油水的鸡汤。这些都是在村子里几辈子吃不到的东西,她每样都不愿错过。


    而这不要命的吃法让众人目瞪口呆,同样让他们感到罪过。无意间,他们让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感受到了恐慌,小心翼翼地讨好。但最该死的还是他们养大的孩子,平日不张嘴,张嘴就气人。


    发现儿子还要说话,老父亲当即把菜叶子塞他嘴里,吹胡子瞪眼地说:“不说话会死人似的。这张嘴也不知道像谁。”


    “像谁你心里没数吗,”林母没好气地赏林父一记眼刀,“再学不会说话,等别家姑娘进门,我第一个将你嘴缝起来。”


    说完,林夫人看向仍在埋头苦吃,连个正眼都不给他们的孩子。她在努力的咽下每一口饭,无论肚子有没有饱。


    父子二人述职回来时已是吃饭的时辰,她与这孩子只见过两面,一面在进门时,一面是现在。她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别说粗心的男人们,也不知道在路上找个人家把孩子洗干净,就这么带回来。


    似怕又伤到别人,她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有什么打算?”


    此时的陆昭昭含糊回答,口中的饭粒差点掉出来,“我没名字,但他们叫我米肉。”


    别看她小,她可知道米肉是什么。每月她都要被提起来称量,家中大点的隔三岔五消失一个,刚生下来的弟弟妹妹也会看情况卖掉,有的是夭折,有的是纯养不起。


    她就运气好,出生时恰好上一个被卖掉,长到现在也是因为家中听谁说她底子不错,要长开后被富贵人家看上,那得到的定比买米肉要来的多。那帮人还真信了旁人的鬼话,一边嫌弃她浪费家里的粮食,一边怕她饿死。


    不过他们还是很想卖掉她的,总称她多重,去问黑店价格,见没那人说的多才会带自己回家。家中的兄弟更不会伤她,因为都指着用她换钱回来。


    然而这些在富贵人家耳中好像是什么残忍的事。


    小米肉不以为意地咽下口里的饭,继续说:“你们给口饭吃,我就能当牛做马,要是不想,麻烦给我几块面饼,让我留着路上吃。”


    左右知道她心思深,肯定不会愿意收留,干脆找家不知道她性子的人家,饿不死就行。实在不行,找家青楼,反正有人说她底子好,不利用简直可惜。


    她就是不想死。


    陆昭昭看了看有点距离的大鸡腿,想了想,还是跪在椅子上伸手去哪。保不齐这就是她能吃上的最好的饭,要抓紧吃。


    一双筷子却抢先把大鸡腿夹起,林母道:“家中不缺仆从,但我缺个女儿。你来当那个小姐,管吃管住,只需你帮我管账。你要同意,这个就是你的。”


    很肥的鸡腿,她想要,但好处越多越有坑。她舔舔嘴上的油脂,警惕道:“您就不怕我卷钱逃跑?”


    孰料林父听后哈哈大笑,“我们家没那个闲钱。”


    林时无语地说:“父亲,您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为什么会没钱?”


    “······”


    陆昭昭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林府的小姐,只是她和林母姓,姓陆,叫陆昭昭。期间林父的伤治不好,和林家有婚约的人家上门退亲,还回来送过去的聘礼。里面的布料首饰是林母精挑细选的,据说是那位姑娘喜欢的,不过现在都是陆昭昭的了。


    刚开始他们不甚在意,毕竟皇城中的姑娘多,总能找到相宜的。后来林家意识到没有姑娘愿意嫁到在这世道中容易衰落的家族,关于成婚的事便渐渐不被提及。


    这事唯一的受益者,陆昭昭认为自己也不算林家人,用这种方式报恩也不错。但当自己问出来时,林时很不给她面子,是了,他还没学会说人话。


    那天她追着林少爷满屋乱跑,放狠话道:“等你老了,我定不给你饭吃!”


    再后来他们都识趣地没提婚约事,两人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短。陆昭昭当真和林母学起算账,用着有限的钱养着整家人,从小深沉的心思更加深不见底,甚至有点睚眦必报。


    林父林母看在眼里,时常教她如何做事不留痕迹,就是没有将此事告诉远在军营的儿子。也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臭小子实在单纯,最后干脆让人继续蠢下去。


    然而或许是她真的底子不错,长到过些年就能嫁人的年纪,居然有人来提亲。


    开玩笑,这家的账都理不清,还管别家的钱。陆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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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即就要拒绝,林父林母却让自己考虑以后,毕竟要为她谋后路。


    但这后路是什么呢?


    是那家伙家底快被挥霍一空,惦记着她带过去的仨瓜俩枣;指那家伙明知没钱还要去找老相好,撒钱买醉。他更是会装好人,外人都说林府小姐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遇到如此好的郎君。


    简直放屁!一边养着别人,一边缠着她不放。


    陆昭昭忍无可忍,干脆花钱让窑子里那位姑娘和老鸨陪自己演出戏。


    那天下午便是蜡烛歪斜点燃床帐,姑娘率先从屋里出来,裤子不慎被点的家伙则是在后面边脱边逃。前来抓人的陆昭昭趁机把人赶到路上,让所有人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然后她便好心扒了他的裤子,一盆水泼在他身上,让他也当回出水芙蓉。漂亮话自然也是不少的,全程没有重复,全是他们这辈子没听过的“好话”。


    至此她泼辣善妒的名头算是戴牢,之前想要提亲的人可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能从陆昭昭手里活下来。


    林父虽然赞同,但仍是担心,“那你以后该如何?”


    陆昭昭无比自信地将辫子甩到身后,“家中除了我,没人能算清家里的账。这成就比生儿育女强的多,我还偏就爱干。您实在忧心,干脆把那常年不着家的人送给我,正好他没人要,我也没人要。”


    她的心里有一笔账,从成为林府小姐起就开始算的账。


    她深知没有大户人家放着别家的亲生女儿不要,要她这个从匪窝带回来的干女儿。没有血缘关系一说,背景不干净亦是一说。


    自己要想嫁人后过得如意,下嫁便是好点子。但谁知道他们是否表里不一,在林府出意外时是否会吃绝户。


    说到底自己养自己最令人放心,不怕外人在她生育时做手脚,不怕忽然被男人带回家的平妻,不怕丈夫死后和亲戚和她争家产。


    二老听着亦觉得有理,便再次闭口不谈成婚的事,好像两个孩子都不想成亲是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只是林时不这么觉得,当他知道陆昭昭要把一辈子搭在林家的时候,他感觉天都要塌了,因为他真怕自己养不起。


    那年入秋,他回皇城述职,归家时看见昭昭在射弩。准心依旧差些,离靶心还有一拳。


    他如以前般帮她调整姿势,陆昭昭却迅速观察到他的沉默。


    “你闯祸了?”


    “嗯,”林时闷声道,“路上遇见丞相门生,难免有口舌之争。怕是又要在朝堂上被使绊子,又要被罚去干什么。”


    “干脆辞官,做点小生意。”


    “不行,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会。而且有官职还能在皇城混一混,辞官后以前那帮仇家怕要来添乱。你就好好在家,我试试攒些钱,到时你再拿钱去做想做的事。”


    “辛苦了,本来没想让你当牛作马。”


    “哪的话,家里的钱还不是给我花,早晚都是我的。”


    “怎么就全是你的了,我的呢,你真不打算给我饭吃?”